外头传来“哎呦”一声,苏青珞从被风掀起的车帘缝隙里看到,宋闻掉下马车。
后方传来小厮们高喊声,只是越来越遥远。
发狂的马一路狂奔,行至城外,终于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截停。
车门倏地开了,苏青珞被撞得头昏脑胀,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便眼前一黑,被蒙住双眼,捆住双手双脚。
视野里一片漆黑,紧接着,她被丢上另外一辆马车。
是宁海路,一定是宁海路派人劫持了她。
苏青珞瑟缩在马车角落里,全身发抖,心头浮起难以名状的害怕。
耳旁传来马车不疾不徐前行的声音,似将她的恐惧无限拉长。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苏青珞用力挣扎,手上的绳索却越来越紧,显然是某种特别的打结方式,勒得她不敢再动。
脚应该亦是如此。
好在眼睛上蒙着的布让她用胳膊蹭出了一条细缝。
眼前是一个很小很破的普通马车,并没有什么特别。
应该怎么办?
苏青珞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挣扎半天,身上起了一层汗。
她头发有些乱了,一缕头发从额前落下,挡住她的视线。
她往后靠在车厢壁上,忽然被头上的簪子硌了一下。
——这支金镶珍珠的簪子!
苏青珞心里燃起希望,用力翻过来跪下,用车厢壁上的木头棱角一点点将簪子从发间推出来,簪子瞬间摔在马车里。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变换姿势,盯着马车门那处缝隙,用脚将簪子慢慢踢到缝隙旁边。
然后,静静地等着。
日头渐渐冷了,终于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下。
苏青珞听见有人翻身下马,立刻将这支簪子用力用脚踩住。
马车门开了,那男人一身黑衣,伸手将她扯下来。
男人扯她的同时,她用脚暗暗将那枚簪子踢下马车。
陆衡之一定会找她的,不知道他的人能不能找到这枚簪子。
抓她的男人并未发觉她蒙眼的布歪了,凭借有限的视线,她猜测这里估计是城郊的一处挺大的宅院,虽没什么人,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她一路被男人扛在肩上,进了后院的一间房内,然后机关被打开,她被扔进一间密室,那黑衣人消失不见。
就是她梦里的那间暗室。
幽静晦暗的房间里只点着一支很小的红色蜡烛,火光稳稳地亮着,没有一丝风。
旁边有一张木床,木床旁边挂着几条黑色鞭子,锁链,还有一些她完全不认得的东西。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遍体寒意。
不能遭到这样的侮辱,若那人来了,她便立刻咬舌自尽。
只是外祖母,好舍不得外祖母……
外祖母一向疼她,若是知道她死了该多伤心。
还有,陆衡之……
想到陆衡之,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再等一等,陆衡之会来找她的,一定会的,他从来不曾让她失望过。
一时间,又有些后悔就因为自己害羞将陆衡之推给端王。
这件事不知跟端王有没有关系,他怎么会那么巧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
若是跟端王有关系,端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想到一个人:玉阳公主。
也只有她,跟端王扯得上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绑得发麻,人也觉得有些冷,显然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
安静中突然传来一个可怖的脚步声,紧接着,暗室门被打开。
透过眼睛里的缝隙,苏青珞看到来人的深绿色下摆,顿时忍不住往后一缩。
是宁海路的衣服。
似要验证她的想法,宁海路阴沉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小娘子,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他伸出左掌心,露出一条渗人的嫩红色疤痕,显然伤口刚长好不久。
他冷声道:“陆衡之给我的,我要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
天和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
整个三楼日常被端王包下,并无其他人。
包厢里间还有张华贵的床,显然是端王酒足饭饱之后便会歇在此处。
陆衡之并没有跟端王爷把酒长谈的打算,他素日里便不喜欢这种场合,只预备喝几杯就寻机离开。
却没想到几杯酒下肚后,厢房门突然被推开,玉阳公主漫步走进来。
“皇叔与衡之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唤我?”她笑吟吟的,边说边坐到了陆衡之身旁。
端王爷笑说:“没喊你,你不是也一样来了。莫不是听见衡之在此,自己忍不住了?”
陆衡之淡声:“王爷慎言。”
话音刚落,却觉得身体里窜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倏地低头看向酒杯,又立刻起身,只觉得双腿也有些发软。
他看向端王:“王爷,这酒……”
端王笑笑:“衡之你莫要担心,这酒里不过加了些助兴的东西罢了。”
陆衡之捏紧酒杯,沉声:“我与王爷素无过节,王爷为何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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