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与世无争,遗世独立,于巍巍终南山,建浩浩太乙宫,终日飘雪,遍地银装。
广场中宣德炉飘出阵阵香烟,大殿柱上的壁画沐浴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陈无涯轻吐一口气,看着这一派仙家景象不由一笑。
“这道家倒真有那几分仙韵,或许来的正好。”
陈无涯一拉戴在头上的斗笠遮住面孔,扶剑向着道家驻地内走去。
驻地内有不少弟子正在演练,左手握剑右手掐诀,手上若隐若现出阴阳八卦的符号。
三三两两结成阵法,互相对阵,陈无涯看着那些弟子手中的印诀还有结成的阵法若有所悟。
不过场上似乎分成了两派,虽同属同一个地方,却能明显的看出两派不同的理念。
“天宗和人宗吗……”
陈无涯看着场上的对决好一会,忽然抬头看向某处,道家驻地深处有高手,虽然气息仿若天人合一,但终究让陈无涯察觉了出来。
只是这股实力让他想到了老师荀子,莫非这就是道家掌门,那位赤松子?
陈无涯不亲自来,若不去拜访一下,也不好提出自己的需求,跨步而出,一步直达。
在一片竹林之中,一名仙风道骨,气韵悠然的老者盘坐在石台上,背后阳光浮现,阴影挡住了他的脸,但依旧能感觉到一种神秘若如自然一般的气质。
此地幽静深邃,看周围情况,似是许久未有人来,但此刻林中却有一位老者。
老者手中拿着壶茶,一点点向杯中倒去,只是桌上的茶杯却不止一个,老者前方正好有个石桌,而对面则摆着一个杯子。
忽然,老者手上一滞,说道:
“小友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一杯茶。”
靴子踩中落叶的声音慢慢靠近,周围的竹林飘落竹叶,阳光穿过竹叶射向来人,打在腰间的剑上,却直接穿了过去。
陈无涯缓步走向老者,慢慢摘下带在头上的斗笠,说道: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还望老先生恕罪。”
“远道而来即是客,无谓恕罪之言。”
老者放下茶壶,茶壶中的水却沿着壶口飞出,像一道水蛇慢慢注向对面的茶杯之中。
一手内力控制之法精妙绝伦,寻常人可没有办法做到如此地步,陈无涯看着这一幕却没太多表情。
坐下后拿起茶水抿了一口,没有丝毫隔阂一般,老者看见了陈无涯的样貌后,心里暗暗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平复下去。
“小友如此年轻便已有此等实力,倒是让老夫愧颜。”
老者虽是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依然云淡风轻,陈无涯眼眸深邃,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目光瞟了眼周围说道:
“老先生的实力才更让我惊叹,此等天人合一之境界,想必整个世界上也没多少人能够比拟吧。”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所谓名望亦不过是过眼云烟。”
老者在云烟二字上似乎若有深意的,又似乎只是假象,陈无涯眸光微闪,将腰间剑解下放在石桌上。
老者只是看了一眼,尚未察觉出什么,但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玄妙,抚着胡须的手微不可察的停了一下。
陈无涯面色平静的举起老者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再次品尝起来。
老者与陈无涯就这么沉默不言的对饮,又好像只是在自顾自的喝着。
“老先生,我此来并非为了争斗,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
老者听到陈无涯的话后说道:
“小友自便即可。”
听到老者的话,陈无涯心里略有些惊讶,顿感疑惑,老者似看出陈无涯的疑惑,说道:
“世间万物之变化,如生老病死,春夏秋冬,自为自然之理,无需强求,亦无须遮掩,然及人力,岂可强为于天,若不醒悟即便再有,亦复如无。”
老者眼神漠然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眼神有些阴沉,手微微用力,茶杯碎裂,但茶水依然保持着装在茶杯里的形状。
陈无涯轻笑一声,茶水再次碎裂,如同镜碎,液体发出了像实物破碎一般的声音。
“老先生对道的看法倒是令陈某受教了。”
老者依旧飘然出尘,身上那股与天同和的气场越来越强,渐渐好似如天地一般,无处不在又好像空无一物。
“你之根骨天资无出其右,可惜心有桎梏,不得脱身,可惜,可惜啊。”
陈无涯脸色平静,并未受到老者话语中的影响,忽然说道:
“老先生是谁。”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道号北冥子。”
陈无涯听后只是将放在桌上的剑拿起,再将斗笠戴上说道:
“北冥子大师,我们是做不到无我无情的,不仅是我,你也是。”
听到陈无涯的话,北冥子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但却很飘渺很虚幻,淡然说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陈无涯停下脚步,沉默半响,说道:
“受教了。”
陈无涯离开后,北冥子也渐渐消失不见,唯独留下竹林中的茶水彰显着此地有人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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