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流逝,短短五日转瞬即逝,仿佛只是眨眼之间。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五天里,廷尉府上下忙碌不停,终于完成了对各个氏族罪行的详细总结。根据正常程序,如此众多的死刑判决理应呈报给皇帝知晓并批准。于是,一份份厚厚的奏疏被送进皇宫,摆放在皇帝的御案之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奏疏并未得到皇帝的直接批复,反而被原样退回,并附带了一句简短的指示:“交予昭武君裁决”。显然,皇帝已然决定将此事全权托付给乔松处理。接到消息后的廷尉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马不停蹄地再度找上乔松,恭恭敬敬地将那堆积如山的罪状递到了他面前。
乔松接过罪状后,逐一审视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渐渐露出满意之色。
一切都如乔松所料,李斯心思玲珑,颇能领会上意,此番论罪完全遵循了他先前的嘱托,给每一个涉案人员定下了恰如其分的罪名和刑罚,既不过度牵连无辜,又能起到足够强大的威慑作用——那些牵涉其中的氏族主脉及其近亲几乎无一幸免,尽数受到严惩;唯有少数几支旁系血脉得以侥幸留存,能延续家族香火。
但对于孟西白三族而言,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们注定无法逃脱罪名,等待他们的只有应得的下场——夷三族成为了他们无法逃避的最终归宿。
权衡了一番,乔松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蘸满浓黑的墨汁,然后在奏疏上轻飘飘的留下了一个字——准!
……
伴随着乔松的笔锋下落,帝国一统天下以来首场惊天大案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早在芷阳宴会后的第三日,廷尉李斯便和萧何携带着上将军虎符前往蓝田大营秘密调兵,前往各地,尤其是上郡各县控制涉案氏族。
待到第六日,随着乔松的军令以机关朱雀的方式传递到各方,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便开始了。
最先行动的,无疑是郿县。
王贲和李泊接到军令的那一刻,便命令合围郿县的大军行动了起来。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郿县三族,还有郿县官吏,从上到下都需要抓捕归案,以便后期审查。
西乞氏祖宅之中,这是三族中唯一的一个家主还在的氏族了。可自从郿县被围,他就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了,只能枯坐在这里等死。
当外面乱起来的时候,西乞氏的宅院内此时已经聚满了人,除了在座的各房话事人之外,还有大量的年轻人聚集在堂前,他们手里拿着兵器,一个个怒目圆睁,等待着这些老人的决定。
“老哥哥……”听着外面的响动,白氏的二房不由得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和外界断了联系,白氏和孟氏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族长不在便由二房的人暂时统领全族,跑来和西乞氏共商大事。
“犯了错就得认。”西乞氏老族长早年间也是为政一方的,看的很清楚,心里也很无奈:“律法如此,徒呼奈何。”
“可我们还有剑,咱们三族在此繁衍生息数百年了,何时认过命!”另一人满脸怒容拿着手里的青铜剑:“郿县至少还有两三万的丁壮,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杀将出去,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就是,我三族为他嬴秦打了几百年的仗!哪次征兵能少了我郿县儿郎,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我等不服!”
“他嬴氏刻薄寡恩,不给我等留活路,我看不如反了他娘的!”
那人的一番话,顿时引得群情激愤,一个个愤怒的咆哮着,仿佛临死前的哀嚎。
“糊涂!”老族长大怒,对这群认不清形势的破口大骂:“你们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对面的是谁?那是王翦的儿子王贲,是李牧的儿子李泊!
你们中也有不少人跟着他们一块儿征战,难道还没领教到这两人的难缠吗!
莫说是两三万人,便是再翻一倍,又能如何?
退一万步讲,便是真打退了。然后呢?天下之大,将再无我等容身之处!”
“老族长,你看他们把郿县围的水泄不通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活路!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了!”
“就是!”
“跟他们拼了!”
众人再度呼喊了起来。
不知是谁领了头,场中的年轻人纷纷提起兵器,一窝蜂的朝着宅院外面而去。
西乞氏老族长无法制止,心中不免升起了浓浓的挫败感:这些年轻人,现在已经管不住了。但他们一出去,举起兵器,结果就变了。三族将背上造反的骂名,彻底被打落尘埃。
可现在,又能如何呢?
不提这些老家伙心里如何想,另一边,有了领头的,三族的年轻人都行动了起来。该说不说,大秦的国策注定了这些适龄的青壮都是合格的战士。
刚开始还没有人组织,可等到年轻一辈中名望高的人站出来,这些三族的年轻人便打开了郿县的军械库,将军械库洗劫了。而那些没抢到的,也跑回去拿出了家里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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