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的这一天对于皇帝和几名臣子来说是十分难熬的,但岭东道、河西道发生的事情,迟早也是会传开的,也不知道朝堂上届时会不会生出乱子。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皇帝和朝堂内部的事了,和楚航再无什么关系,和谭元裳再无什么关系,和易书元就更无什么关系了。
——
数月后,易书元已经到了河西道泗州境内。
曾经的河西道虽然名曰河西,寓意大河以西,但实则大通河的流域没有那么夸张,主要也是在岭东几州。
而如今大通河因为吞没诸多支流化为主干,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域面积暴涨,水脉延绵深远,一直经过河西道边缘。
河西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河西。
易书元相信,未来此地的地图上也会因此有所改动。
泗州本就是河西多河多水之地,有些交汇错杂的泗水河谷本来既不能行舟也不能耕种,如今大通河贯通此处,形成了一片统一的大水脉。
也即是大通河如今真正意义上水脉最丰沛之地,一过泗水,大通河的水势也会趋于缓和。
即便仅仅过去一月有余,但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当地百姓既叫旧称泗水,也会将之冠以大通河流域的称呼。
岭东和河西的百姓相信,楚相爷入大通河感动上苍,楚相爷的英灵也会在整个大通河流域庇护沿岸百姓,所以即便是河西人也很希望大通河延伸到这里,而且这也是事实。
毕竟,有岭东人坐船顺大通河而下,与河西人交流的时候,都会说一直在走大通河,丝毫没有进了什么支流的感觉。
此刻易书元顺着大通河走到了泗州城以北,这里原本地势较低的位置已经是茫茫水域,也即当地的泗水之地。
原本错综复杂的河谷彻底化为大通河的一部分,而周围也是抗旱渠的经渠要地,仿佛在大河上延伸出一道道生命线,引水走向各方。
天还蒙蒙亮,易书元站在大通河泗水段岸边,“哗啦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一些鱼儿跃出水面欢腾一阵子。
“嘿,那些投入大通河中的食粮,着实是喂养了不少水中的鱼儿呢.”
灰勉趴在易书元肩头这么说了一句,易书元也是咧开了嘴。
这让易书元想到了上辈子一些趣事。
在那个大江流域禁渔的时刻,钓鱼佬们还是可以钓鱼,可能实在是因为钓鱼佬的收获和投喂付出完全不成正比,他们钓的那三瓜两枣,远比不上他们喂养的鱼群众多。
当然,这也让易书元想起了自己的侄儿易勇安。
“此方水族确实得益于此,也足见凡人多愚昧啊!”
一个声音从一边传来,灰勉则是一下子直接缩入了易书元头发后面,易书元看向一侧,来人正是东海龙君封衍。
还不等易书元说什么,又有声音从天空而来。
“凡人有愚昧的时候不假,但这次,我等看到的可不是愚昧,而是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是真心关切,是爱戴感怀,此为大善!”
一道神光从天而落,到了易书元和封衍身边。
“龙君、易先生!”
来神向着易书元和封衍施了一礼,前者带笑回礼,后者也拱了拱手,算是很给来神面子了,因为来者也不是一般神人。
“紫微星君,你果然来了!”
东海龙君的一句话让项屹微微叹息,看向这泗水河谷上的水域。
“如何能不来呢?”
灰勉这会又大胆探头,好奇之下开口问了一句。
“紫微星君,你现在心中是喜是悲呢?”
项屹看了一眼易书元肩头的灰勉,他知道这小貂儿十分不寻常,这问题也说明了这一点,他咧嘴一笑,想了下还是开口了。
“有悲怒,怒子孙不孝,悲良臣之终,然,亦有喜悦,喜老臣开悟入道而来”
为什么来泗水,因为这里如今就是大通河水域的中央,也是水脉汇流最丰沛之地,这不只是大通河水域的事情,也必是楚航化为水灵之气走水之后重新汇聚的所在。
此前那大通河的水,那天地间的落雨,都受楚航这一次走水所影响,甚至可以算是楚航散发水灵之气的一部分,而今则在泗水重新汇聚。
随着天光渐渐放亮,远处水域的中央生出了一片雾气,更有一片细小的漩涡在水面上形成。
在这水灵之气汇聚的时刻,一个身影从模糊清晰,渐渐在水下形成。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水声之中漩涡渐渐扩散,不再像是旋涡,而像是水流绕着流动扩散,竟然露出了水域中央的一处高地大石。
这里原本就是泗水河谷的地势高处,此刻倒是像大通河中的一处小岛礁,也就是几丈的宽度。
在这湿漉漉大石头中央,一道身影就站在其上,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随后才是一切感官和感知的回归。
而这道身影也正是楚航,这一刻,仿佛有万千记忆向他心中涌来,多得是人群的哭泣,多得是悲痛的高呼,多得是百姓的祈祷和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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