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李禹口中的须临阳只留了一千精兵守着米寨,本来给他的诏令是让他去灵州和大军汇合,并与李禹傅爻等人合围灵州。
收到诏令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灵州在不久后就被打下来了,所以他并未按照诏令所说的去灵州与众人汇合,而是饶路去了夏州等地寻西理的军队,却不想一路都没找到。
这就算了,因为西理坚壁清野的政策,他们一粒粮食都没搜出来,而看到疲累的士兵,须临阳心中不安,也知晓这是自己绕远路的决定害的。
可他却不能担这个罪责,于是打算将此罪落到督责粮饷的转运使陈鹤头上。
陈鹤不知一顶大帽子即将扣下来,他只沉沉的听着手下来报,说是运输粮饷的丁夫不堪运输之苦,多半溃逃。
手下一边禀报,一边后背冒汗,明明是冬日,他却出汗不止,那是怕的。
毕竟陈鹤素来以严苛出名,他所负责的工事,从来都没有失误延搁,而且由他担任转运使,皇帝还给了他一个特权,那就是郡守以下,皆可斩,不必请示。
由他开始,自上而下,便是小吏,也可以随意杀戮丁夫,而不必请示。
陈鹤掀起眼皮,淡淡的道,“人抓回来后,把脚筋挑了,再令其去运粮。”
听到此话的人莫不胆寒,那手下也唯唯诺诺应下,不敢多话。
而从大周到西理的路上,点点血色滴落,又被新雪覆盖,倒下的人亦是。
夺回灵州的消息还是如飞雁一般快速的传至各军以及远在京城的皇帝耳中,皇帝龙心大悦,连道了三个好字!
紧接着就是派人去嘉赏,然后掏了掏国库,把见空的军费补上。
谢望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座钟,然后上前汇报最近工部的情况,新的军衣已经制好,可以运往前线了。
为了这次的西北之战,皇帝可是掏空了国库,必不能败,在讨论的时候有大臣提到了议和之事,直接被皇帝骂了一通。
老大人无语了一瞬,虽然知道此时打破皇帝彻底消灭西理的妄想是有点不讨人喜欢,但他说的是事实啊。
因为便是他们不主动议和,就如今的情况,西理也会被吓破胆来谈和的,到那时又当如何,特别是还有北晋的态度。
北晋肯定是不想看到大周强大的,如今大周对西理的局势大好,难保北晋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早点防范为好。
其他大臣也跟着附和。
等终于论完事出来后,谢望之看着前面佝偻的老者,还是没忍住上前问候,“石大人,石学士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在今年冬的时候石学士就因病辞职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他和石学士有些交情,也颇为喜爱其才,听到石学士生病了,难免担忧。
石老大人面色憔悴,不仅是为了西北之战事和儿子的病,还有朝中新法难以为继,他也没想到他走了没多久,走前还留了两员大将,结果却是他们自己内部分裂。
如今支持他的人都少了很多,若想让新法按照自己的意思推行,更是难上加难。
“多谢谢大人关心,陛下已经叫了太医来诊治,犬子的病情已经好了一些了。”
“那便好。”
石老大人看着谢望之清俊的眉眼,第一次提起了谢宁所倡导的选拔女官之事,他知道谢宁,却对其了解不多,从未想到她不仅自己当女官,还让皇帝同意了女子参加科举之事。
石老大人没有那么迂腐,他虽觉得这样的举措有些冲击他所学的礼教,但也能够看出此举能够给大周带来多少活力。
而谢宁聪明就聪明在,她并不是先提出女子参加科举然后以此成为女官,而是先给出了适合女子的官位,然后才提出诉求。
有所需,然后才有所供。
这便堵住了一大部分人的嘴。
因为很多人都会说,女子便是中了科举,朝廷又该让她们当什么官呢?
自古以来便没有适合女子的官位,或者说,自古以来人们都自然而然的认为当官的应该是男子。
一说到谢宁,谢望之脸上就带起了笑,那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
两人一路走到宫门口,然后便瞧见一道浅黄色的身影打马疾驰而来,定眼一瞧,竟是燕曦公主。
“石老大人,谢大人。”
“参见燕曦公主。”
燕曦赶忙下马,笑着道,“免礼免礼。”
如此自信张扬的燕曦和多年前那个孱弱的,只躲在角落里看书的小公主宛若天壤之别,令石老大人一阵恍惚。
当初没人觉得如此孱弱的小公主能活过十二岁,但现在她却不仅活过了十二岁,还拥有了一副看起来十分健康的身体。
作为公主,她也没有只圈在后宫学一些女子该学的事然后等待婚嫁,而是跪在皇帝面前请命,总领纺织一事。
也因此,她在工部领了职,不仅有公主的尊荣,手上还握着实权。
这放在以前,哪个公主敢想?不,应该说不是她们不敢想,而是她们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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