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妇人收拾了包袱跑过来后,官兵又看了一眼藏在后面的男主人,“这几日你们也需隔离,若不然后果自负。”
他们当然不用监督,因为自有周围的人帮忙监督,这户人家也是被举报,然后他们才来抓人的。
若是周围的邻居不举报,到时候出事了就是连坐。
“章老三,你就任由他们把你媳妇带走了?这女人去了那地方......男女扎堆,大夫还都是男大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章老三面色通红,他后面走出来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妪,脸黑沉沉的,拿起扫帚就往章老三身上打。
“你媳妇要去你也不拦着,那赔钱货没了就没了,要不是你媳妇拦着,我早就把她扔出去了,现在就是你媳妇带着赔钱货回来了,咱家也不敢要了!”
“娘,我拦得住吗我?钱氏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若是不能,休了便是。”
谢望之皱了皱眉,把谢宁抱起来就回家,也顾不得买什么零嘴了,毕竟外边也不安宁。
他若不是出来买书和笔墨,又见谢宁在家里窝了那么久了,也不会带孩子出来。
看来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妙。
谢宁坐在马车里,拿出自己放进去的那本书装作好奇的打量,然后状似疑惑的问谢望之,“阿爹,男大夫不能给女子看病吗?大姑姑也去看病了呀。”
看着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谢望之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说这种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谢望之才揉着谢宁的脑袋道,“世道如此,女子需要保持清白,遵女戒,妇人需要遵守三从四德,需与外男保持距离,不然就是不守妇道,流言蜚语便会接踵而来。
要知道,利器伤人,言语也会杀人。”
当初他的父母出去做小生意的时候就总有人对母亲说三道四的,便是家里的祖母,也是成天指桑骂槐。
谢望之一开始也的确不理解,不过他不理解的是那些人为什么要去骂他的母亲,就是他的亲祖母,也要教他恨他的母亲,说他母亲不守妇道,若不是父亲坚持,祖母早就唆使父亲把母亲给休了。
但是他会自己去看,去思考。
他的母亲出去摆摊卖钱,都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他的笔墨纸砚和书本束修,都是父母风雨无阻卖包子吃食挣来的。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怪他的母亲不如其他妇人一般贤惠在家,而是在外抛头露面呢?
正是因为知道母亲的辛苦,他才更能体会其他女子的不易,以及她们所处的环境给她们带来的束缚。
但是他也无力改变这个世道,只能让自己的小家不受那般束缚,便是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自在些。
如他一般想法的人定然也不少,所以不是人人都是章老三,但想法与他相悖的人更多,因此不成文的一些规矩才会如此。
“在大夫眼里,病人不分男女,有的女子不敢去看大夫,是惧怕外面以及家里带给她的非议,往往有的女子会受不住选择自缢。
可人与人之间也是有分别的,所以在我们家,不会如此。
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纵使外面的流言蜚语再难听,家里开明,女子才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
就像你大姑姑,她便是作为归宁女,也能活得自在。”
谢宁没想到谢望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处于这样一个封建的社会,能够体会到女子的不易,着实难得。
“阿爹,他们觉得男大夫给女子看病有问题,那女大夫给女子看病呢?”谢宁眼睛亮亮的。
谢望之哑然失笑,“女大夫给女子看病,世人自然挑不出错处,但是女子学医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不说学医的艰苦。
一般人家都不会让自家的女郎出来学医,便是家里同意,外面也没有大夫愿意教......”
“我想学医,我想给和和大姑姑一样的女子看病,想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夫,这样瘟疫遇到我,一下子就没了。”
谢宁声音稚嫩,但却很坚定。
她思考了很久,一直在想要从什么地方入手进行改变,现在她想到了。
她不会是第一个女大夫,自她始,会有千千万万的女子可以行医,这不是对世道的妥协,而是她尝试改变的开始。
女子可以成为医者,但不仅是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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