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状元晏鹤年
这个声音,内阁高官、六部九卿再熟悉不过……夜里梦见,都会吓得尿床。
众人连忙行礼,严嵩也颤巍巍地要下跪。
“起来吧。”嘉靖皇帝一身道袍,头发散着、脸色红润,一副刚磕过丹药的样子。
有个爱好做道士的皇帝,也是一言难尽。
往常皇帝顶多最后微调排名,比如压下吴情、提拔秦鸣雷之类。
今年却在阅卷期间就来?
众人心中不禁划过一个名字……唉,名字起得好就是这么霸道,皇帝都惦记!
为公平起见,前两关阅卷官评卷是弥封的,到第三关首辅排名已经拆了弥封。
到这一步,考生的姓名不是秘密。
“朕听说今年进士竞争很激烈,过来看看。”皇帝信步走到长案前,问:“名次定好了?”
严嵩镇定地回答:“回陛下,优秀的都在这里,名次一时还未定好。”
皇帝拿起一份,慢悠悠念:“为今日计,莫先于任人,尤莫要于择人。夫国家分职命官矣……
臣以为择之而未精也,任之未当与择之未精,而欲得人以俾圣治……”
念了几句,他笑道:“此子引用司马光的治国理念,是老成持重之人。”
点评两句,他看了看名单:“苏州徐时行。”
年纪不大,观点却很沉稳。
假若自己不能长生,这样的臣子留给下一任皇帝,可以守成。
徐阶说:“禀圣上,此子确实答得很好。但就任人择人方面,另一个举子的观点新颖、说得更深刻。”
他双手奉上一份卷子。
对对~~就是不断拍龙屁又干货满满的晏珣~~
严世蕃连忙说:“此子虽观点新颖,但未经验证的夸夸其谈,不一定有实用价值。”
嘉靖皇帝微微一笑:“年轻人有抱负、有新的观点要鼓励。还有其他人的呢?”
朕的鹤呢?
在座各位体察圣意,连忙取出一份卷子:“我们一致认为,这一份没有争议,可排第一。”
皇帝一看,果然是他的鹤,顿时笑道:“不错。朕看前面的卷子,都差他一点,就点他为状元。”
其他人能怎么办呢?只能称颂皇帝英明。
来都来了,皇帝干脆把前十名都给定下。
徐阶和严世蕃脸色都有些不好……
这些考生中,有些跟严家关系密切,有些提前走徐阶的门路。
如果皇帝不来,他们争一争,前十名就能安插自己的人。
排名靠前,将来选官的起点也能更高……花花轿子人抬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嘉靖二十九年的状元唐汝楫“与首相有私,故得第云”,是众所皆知的事。
这不叫徇私舞弊,叫内举不避亲,不服也只能憋着。
可现在皇帝横插一竿,把他们的如意算盘都给打乱。
两边的人难得意见一致,晏鹤年的横空出世,恐怕要打乱棋局。
皇帝甩着袖子,淡淡地说:“为国取士,岂能各怀私心?看一看这些新科进士的卷子,都比诸位有决断。”
众阁臣老脸一红,盯着那堆卷子……
这些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他们进了官场还不是一个样!
谁当初不是一番经世济国的雄心壮志?
皇帝甩着袖子走出外面,这日轮值的内侍是阮瑛。
“你觉得朕取晏鹤年为状元是否公正?”皇帝忽然问。
阮瑛:“……陛下当然公正。若是奴婢的私心,就更喜欢晏珣,他这么年轻又有才华,前途无量。”
可惜啊可惜!小珣珣怎么就跟其父同一科?
“你有私心,其他人也有私心。”皇帝笑了笑,“朕可不依着你们。”
在旁人眼中,嘉靖皇帝喜怒无常、刻薄寡恩,但他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晏家父子出身寒微,虽说曾在汪氏族学读书,到底独立于朝廷各党之外。
徐时行的身世更是坎坷,父亲是富商、母亲是尼姑,自幼寄养在徐家……
这些人取作天子门生,一身荣辱全系于皇恩。
朝廷也是时候引进第三方新势力,三足鼎立才是制衡。
别的内侍对皇帝都战战兢兢,阮瑛却大胆许多。
他笑着说:“谁也瞒不过万岁爷的火眼金睛。我只想快点发榜,拉江北晏郎给我画几副画。”
“你就这点爱好。”皇帝嗤笑,边走边说:“谁没点爱好呢?他们一些人看不惯朕修道……
他们喜欢纳妾,只要不是欺男霸女,朕也没有干涉。朕修道是敬天,为了社稷万民,有何不可?”
春风徐徐,天高云阔。
皇帝扶着栏杆极目远眺,望着巍峨的宫殿目光幽深。
“晏鹤年是朕的祥瑞,可助朕修仙,本身才学出众,点他做状元,朕是公平公正的。”顿了顿,他接着说,“至于晏珣,这个名次正好是一桩佳话。”
阮瑛笑着奉承:“他们父子能得陛下看重,真是有运气。”
科举之路,运气有时候比才学更重要。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到了传胪唱名的放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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