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隆庆五年的会试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和魏国公府兄弟阋墙、一起作死相比,大明朝还发生过更奇葩的事。
永乐皇帝时,汉王朱高煦因事将妻子处死。他的儿子朱瞻圻“怨父杀其母”,暗暗收集父亲朱高煦的罪证,并向爷爷朱棣告发。
到了仁宗继位,留在京城的朱瞻圻又积极传假消息,撺掇自己的爹起兵造反。
朱瞻圻致力于坑爹,他爹也不是省油的灯。
朱高煦把儿子写给自己的密报,一股脑儿交给明仁宗朱高炽……我要举报,我儿子包藏祸心。
父子俩互相指控对方想谋反。
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
对这父子俩的奇葩行为,朱棣痛心疾首“尔父子何忍也”;仁宗朱高炽也是气笑了。
最后汉王朱高煦谋反,朱瞻圻受牵连而死。
要死一起死,求仁得仁。
有没有一种可能,徐邦瑞和徐邦宁,是前世的仇人投胎成兄弟?
徐鹏举:对对对!绝不是我教子无方。
……
徐邦宁被关进大牢,只有少数人知道。
他就是一个鱼饵,挑动海上风浪。
三年一度的会试又来临,京城里来了很多士子,大正有德茶楼高谈阔论、人声鼎沸。
来自松江府的士子大声说:“我们那里新出了一场戏,讲的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诸位不妨听一听。”
一听到戏曲,读书人都很感兴趣,纷纷笑着起哄:“兄台快讲,别跟说书人似的卖关子。”
那人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那出戏唱的,是柳盗跖去向青天大老爷告状,被告是伯夷、叔齐兄弟。说他们仗孤竹君的权势,强占首阳山、辱骂周武王。青天大老爷判伯夷、叔齐兄弟有罪,将首阳山发还给柳盗跖。”
全场顿时一静。
熟悉应天府情况的人,立刻想到这出戏是讽刺海瑞。
穷人就是好人,富户就一定是为富不仁吗?
海瑞在应天府,鼓励贫穷百姓状告富户。
有人说,其中有一些刁民诬告,而海瑞一味偏袒,导致忠厚和善的富人也深受其害。
海瑞劫富济贫的思想,引起富户的强烈不适。
而士林传闻,每逢大考之期,皇帝都会派人到大正有德茶楼暗访。
此人显然是故意说给皇帝的人听。
汪德渊也在人群中凑热闹,站起来说:“编这出戏的人脑子不太好嘛!世人都知道柳盗跖是有名的大盗,伯夷、叔齐是贤人。既然是青天大老爷,又怎么会不辨忠奸。”
……辣块妈妈的!读书人就是难缠!骂人都要编一出戏!
骂人不直接骂,也不指名道姓,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骂的是谁。
几个苏州、松江府来的士子见好就收,笑着转移话题:“戏说嘛!谁当真谁就是心里有愧!忠还是奸,世人心中有一杆秤!”
“大奸似忠,谁知道呢?是非曲直,民间自有判断。”
谁是民?
士绅富户也是民!
凭什么海瑞就代表正义?就凭你私德不修,家事一团糟?
海瑞的名声,在此时的官场和民间都存在争议。这出《盗跖告状》,可见富裕文人对他的轻蔑。
汪德渊笑着说:“几位兄台怎么称呼?我对戏曲也很有研究,想跟你们讨论讨论。”
这些人敢冒头就不怕被人知道身份,他们甚至是以打抱不平的心态出头。
他们报出姓名后,角落里有两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暗暗记下。
……
隆庆皇帝带着朱翊钧在看一幅泛黄的海图,这幅图还是元代留下的,绘有大明海岸线的各条航线和港口。
“大明的海岸线全部贯通,不仅增加国库的收入,南边的纺织业、瓷器业都会兴旺。失地的百姓进入工坊,生活就能过得去。”
皇帝的手指在海图上轻轻描绘,语气平静,却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朱翊钧好奇地问:“海疆已经平静,戚继光都调走了,倭寇和海盗全都消失啦?”
皇帝笑了笑:“陆地上都难免盗匪,何况茫茫大海。所以各海关市舶司都要向当地卫所提供饷银,让水师保驾护航。”
牢里关着的那个徐邦宁满嘴胡言,反而是徐邦瑞那边供出有用的消息。
有人要袭击运粮的海船。
这不就对了吗?正好剿一波海盗。
嗯……谁是海盗,皇帝说了算。
阮瑛想禀报消息,见皇帝和太子说话,就安安静静在底下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说:“阮瑛来了,今科举子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人物?”
各地有名的神童大才子,早就名扬京城。
但是难保有一些名声不大,却有真才实学之人。大正有德茶楼的文会,就是给这些“遗才”崭露头角的机会。
阮瑛恭敬地说:“今日在茶楼看到特别出色的,就是高邮汪氏的汪德渊。”
皇帝:“……是他啊!不用你说。”
汪德渊是先帝都夸的人,能不出色吗?
虽然先帝夸的是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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