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悍匪中的状元
正所谓“君子袒蛋蛋,小人藏唧唧”,晏鹤年敢见胡宗宪,就是问心无愧。
作为胡宗宪的救命恩人,怕个鸟?
他谦虚地说:“久仰梅林公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奉皇命来此,得以相见,此乃平生一大幸事。”
……是奉皇命,不是我自己要来,别误会。
胡宗宪却认定晏鹤年就是王二的新东家。
一旦起疑心,就觉得晏鹤年处处可疑。
他甚至怀疑刺客是晏鹤年派来的,就为再救他一次。
就连晏鹤年长得像画里的神仙都是疑点……以相貌迷惑君主。
但在旁人看来,两人一见如故,互吹互捧、热情得像失散已久的亲兄弟。
三生石上旧精魂,邂逅相逢莫重论。
啧。
围观的李时珍挤进来,轻咳两声:“打扰一下。在下李时珍,奉皇命来为您请脉。”
胡宗宪抛给晏鹤年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晏鹤年回敬一个“你眼睛疼”?
如此眉来眼去,更让人怀疑他们私底下早有交情。
锦衣卫的人对对眼神,应该换一个调查方向?把晏鹤年列入嫌疑人?
胡宗宪请诸位来使入座,谦和笑道:“竟然是李大夫亲自来,有劳了。”
李时珍嘉靖三十五年到太医院任职,此时胡宗宪任浙江总督,两人没什么交集。
李时珍点点头,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上前诊脉。
两人素无来往,但他对胡宗宪挺了解。
他有个至交好友叫海瑞,曾在胡宗宪下辖任知县。
海瑞跟李时珍常有书信来往,提及这位大上司……有褒有贬,认同胡宗宪的功劳,不认同其为人。
李时珍先是诊脉,随即要求查看伤口。
胡宗宪很配合,转到里间给李时珍看伤。
“有两处伤,一处在胳膊、一处在胸口。伤口虽然愈合,总感觉体虚气短、隐隐作痛。”胡宗宪平静地讲述伤情。
想他死的人,可以从徽州排到杭州。
说他是严党,严世蕃、罗文龙不声不响捏着他的把柄多年;
是他招降汪直,却令汪直身首异处,汪直的人跟他有仇;
夸他是东南柱石,东南许多大族却恨他入骨。
一辈子活得如此招人恨,大概只有严嵩和皇帝能比。
李时珍看完伤口,点头说:“胸口这处甚是凶险,能愈合成这样,已经不易。我开一些调理肺腑的药,您以后平心静气、切勿动怒。”
也就是说,最好不要再入官场。
当官没有不疯的。
这样的结果,某些人应该可以安心。
“请李大夫开药。”胡宗宪微笑,“我如今没什么可动怒的。”
李时珍对这个患者很满意。
伤情很标准、情绪很稳定,还配合大夫,正好可以试一些新药~~
锦衣卫得知胡宗宪是真伤,就开始调查遇刺的详情。
胡宗宪说:“具体的过程,我已经和绩溪县令说过,你们自己调取卷宗。诸位远道而来,我备两桌水酒,略作招待。”
胡府建筑群“门阙多、马头墙多、里巷多”,包含官厅、家祠、文昌阁、蒙童馆、土地庙、医馆、徽戏园等等。
在此居住,各项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此时,胡府在徽戏园设宴款待朝廷来使。
晏鹤年欣然赴宴,其他人也跟着去。
对锦衣卫来说,查案固然重要。但查案的最终目的是破案。
在徽州这地方,有胡宗宪的配合,胜过他们无头苍蝇般乱撞。
台下,客人喝着蜜制龙井茶,胡宗宪带伤相陪;台上,有戏子在唱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一声动我愁,二声伤我虑;
…………
七八九声不忍闻,起座无言泪如雨。
忆昔在家未远游,每听鹃声无点愁。
今日身在金陵上,始信鹃声能白头。
“不如归去,不如归。”胡宗宪轻轻打着节拍,怅惘吟咏:“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老夫已归南山,奈何尚有追击者?晏修撰,你说老夫该当如何?”
晏鹤年坐在旁边,其他客人的位置离他们稍远。
“您安心养伤,陛下已命人严查此案,想必不会再有刺客。”晏鹤年诚挚地说,“不招人妒是庸才。您被人刺杀,恰恰证明往昔抗倭之功劳。”
……这不就是你想对皇帝说的吗?
晏鹤年真是太贴心了。
胡宗宪叹道:“你也认为此事跟倭寇有关?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他觉得晏鹤年更可疑,但有些事不能摆上台面,不如让倭寇背这个锅。
倭奴已经黑成锅底,再怎么抹黑都不为过。
无非就是让戚继光轰多几炮。
锦衣卫们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不禁打断:“在下有一点疑问。我们来时已看过县衙的卷宗,说刺客被擒获,全部当场杀死。为何不留一活口?”
这是此案的疑点之一,难免让人觉得胡宗宪杀人灭口。
胡宗宪说:“刺客看身形相貌,都是真倭。倭奴有会遁地术者,若不立刻杀死,就会遁入地下,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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