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身处冰天雪地的刘康不同,太和殿内温暖如春,炭盆和暖炉持续散发着宜人的热量,以至于李昭完全感觉不到严寒。
黑冰台刚刚送来了刘康北上辽东的消息。
这在李昭预料之内,他甚至比刘康更早知道此事。
目前在河北,秦军在邺城、博州一线已经站稳了脚跟,燕军则在邯郸、真定等地布置重兵。
刘康夹在中间,处处受到限制,很难有大的作为;哪怕没有丁恒的助力,也早晚会另谋他处发展。
而燕军对于辽东的控制,正在逐渐走向崩溃。
不仅有东胡人的袭扰,连林中的靺羯人也在蠢蠢欲动。
对某些人来讲,混乱与动荡,反而是一件好事。
当初若不是汉中混乱,山匪众多,昭武军又怎会有机会夺取汉中。
自古乱世出枭雄,轻视他人才智,实为愚昧之举。
李昭对刘康的重视,更甚于日渐老迈的燕王刘泰。
他很好奇,刘康在辽东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要不要再派一个“丁恒”过去帮帮他?
正当李昭陷入沉思时,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张昭仪派人过来,询问陛下今晚是否方便过去?”
李昭身子稍微颤了下。
“有说什么事情吗?”
“来人未曾说过。”宫女道。
李昭偏头看向一旁岁数稍长的太监,语气略显僵硬,“你去拿几件上好的绸缎、首饰,给月华宫送过去;就说朕政事缠身,晚上不方便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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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昭在太和殿用膳时,周铭前来求见。
在黑冰台的严密监视下,李昭能知道豪强、大臣,或敌国的一举一动,但有的地方,李昭了解甚少。
繁华的长安城,那些鲜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和城市的最底层,犹如一个隐秘的地下世界。
有的规则既非朝廷的法度,也非市井公约,而是在特定环境中,人们为了生存而自发形成的一种默契。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汇聚各色人等;既有民间教团的信徒们,又有地痞无赖。
周铭才不管这些。
他只相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的规矩才是真正的规矩。
成为京兆尹数月后,长安、蓝田等地治安比以往好了许多。
李昭对他还算满意,加上他出身黑虎岭,资历没什么问题;等再过个几年,完全有希望升入紫薇阁。
不过今日,周铭看起来面色凝重,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果然,向皇帝行礼后,周铭沉声道:“启禀陛下,国丈朱大牛在城内纵酒生事,本月已经发生了数次;京兆府的人上去劝阻,反被其殴打。臣无能,不知该如何处置。”
李昭闻言,顿时有些恼火。
与李若晗、张楚宣等人不同,朱莹的父亲朱大牛,目前尚在人世。
人如其名,他体格高大魁梧,壮的像头牛,估计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这厮曾是汉中一山匪头目,大字不识一个;仗着女儿是当今皇后,当初在金陵时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导致被李昭训斥。
有几次李昭非常生气,私下里埋怨过齐景云,攻打朱大牛的时候,为什么要饶他一命。(见第18章)
朱大牛地位特殊,他是太子的外祖父,倘若严惩,有可能引来外界的无端揣测。
可若放过他,朝廷的法令又成了一纸空文,李昭对此自然不能接受。
“朕会下旨,半年内不许他出府邸,皇后也会去警告他。”李昭冷声道。
“谢陛下。”周铭拱手道。
过了一会,见他没有离开太和殿,李昭以为还有其它事情。
周铭似乎很纠结,迟迟没有开口。
李昭失去耐心,“有事则陈,无事可退下。”
“臣冒昧,关于邓星阑一案,臣总觉得结案有些仓促。”周铭眼神闪烁,声音低沉。
李昭扫了他一眼,平静道,“凶手已伏诛,此案无需再查下去。”
“原来如此,是臣误会了。”周铭连忙道。
实际上,他原本以为人是皇帝杀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皇帝若要杀人,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更没必要遮遮掩掩。
周铭见皇帝不愿深究,彻底不再纠结此事。
行礼后,慢慢退出了太和殿。
在他走出去没多久,似乎掐准了时间,一名宫人步入了太和殿。
“启禀陛下,张昭仪派人过来,询问陛下今晚是否方便过去?”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李昭身子再次颤了下。
他不太想去。
于是对旁边太监道:“你去朕内帑里,挑几件奇珍异宝,给月华宫送过去;告诉张昭仪朕政务缠身,晚上没法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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