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浓雾弥漫,空气中处处是刺鼻的烟尘味,许多人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巴雅尔视线被厚重的雾气所阻隔,只能看到近处模糊的人影,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兵器光芒。
至于更远一些的塔尔古金那边,是完全一点都看不到。
巴雅尔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
这场浓雾,必然会打乱战场的节奏。
即使都这样了,秦军还在不顾一切,继续点燃蓬草、艾叶、干草等物,以此制造越来越多的烟雾。
现在不仅是东胡士兵深受其害,连秦军将士自己都在不断地咳嗽,但他们好像并不在乎。
秦军似乎抱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心,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把东胡拉下黄泉。
这种决绝与疯狂,让巴雅尔心中一凛。
他本想急速后撤,率兵脱离战场。
但当他刚想这么做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包括塔尔古金所部,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军队,已经和秦军厮杀在一起,很难从容退出。
他若真的走了,不仅会损失大批兵力,可能连雁门关都守不住。
巴雅尔这下明白了,为何周知南、周君谦他们,敢于擅自冒进,应该就是为了将己方拖住。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从巴雅尔的心底窜起。
他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双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意。
既然走不了,那就痛痛快快干一场。
有什么好怕的!
没怎么迟疑,巴雅尔主动率军冲进了大雾深处,很快与刘晟率领的秦军撞上。
两人语言不通,没半句废话;战斗纯粹而直接,一招一式只为尽快取对方性命。
巴雅尔并不想和刘晟纠缠。
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快,拥有较强的机动和突击能力。
他的目的是率东胡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秦军队列彻底冲垮。
但在和刘晟交手中,却迟迟无法将对方斩杀。
让他惊愕的是,刘晟竟然在笑,看起来很亢奋的样子。
为什么要笑呢?
到底哪一点值得好笑?
巴雅尔很是恼火,出招愈加凶猛和狠辣。
厮杀中,刘晟不顾后背可能受伤,突然将他抱住,两人同时跌落马下。
若是赤手空拳的话,巴雅尔擅长摔跤,可刘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两人手中利刃毫不留情砍向对方。
双方士兵同时战作一团,难分难解。
周君谦作为禁军副统领,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悍勇;他率领禁军将士,奋力往前冲杀,眼神看起来甚是吓人。
数不清的弯刀、长枪、陌刀,仿佛猛兽的牙齿,互相咬合在一起,不断咀嚼中,有无数血肉被磨碎。
一些有经验的秦军老卒,将攻击目标对准了马匹。
利刃无情的插入它们的身体,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马匹的皮毛和战场上的泥土。
在战场的另一角,石艾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具生动的雕塑;从开战到现在,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其亲兵还在不停地制造烟雾,丝毫没有要住手的迹象;几名秦军将领被呛得难受,眼睛也被熏得通红,泪水不自觉地流淌下来。
“卫国公,末将觉得已经够了,可以停下来了。”一名营将忍不住道。
石艾不为所动,没有理睬他。
杨叶秋替石艾解释道:“此计可一不可二,下次胡人必然会有所防备;其次,人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马匹。”
众人恍悟,不再言语。
此时,石艾偏头看向杨叶秋,“趁着巴雅尔被挡住,你率剩下兵马前往右翼。”
“是!”杨叶秋重重抱拳道。
.........
实际上,当浓雾来临的那一刻,塔尔古金便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但大部分兵马均用于围攻周知南所部,短时间内难以撤出。
随着视野变差,冲上来的秦军越来越多,他愈加无法从容后撤。
和巴雅尔一样,他选择就地和秦军决战。
杨叶秋抵达此处后,先分出一支精干兵马,悄无声息地穿插到战场边缘地带,以防止东胡突然逃窜。
之后不再保留,一声怒吼后领兵杀了进去,战斗旋即达到了高潮。
东胡士兵骑在马背上,手中弯刀左右翻腾;秦军也不甘示弱,将士们挥舞着长枪、陌刀,或捅刺或劈砍。
虽场面惨烈,然而秦军中那些好战分子的内心深处,却异常地涌起了一股狂热。
在这片毫无人性的战场上,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与归属感,更要在这生死一线的搏杀中,证明自己的勇气与价值。
战斗陷入了极致的疯狂!
血肉、碎骨、脑浆、内脏、马腿.......
红的白的黑的满地都是。
杀红眼的士兵们像野兽一样战斗,每一次砍杀都带着致命的狠劲。
刺鼻的血腥味顽强地穿透了烟雾的遮蔽,弥漫在空气之中。
战斗间隙,塔尔古金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眸底闪过一缕惊讶。
他能明显感受到秦军的强势与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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