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媺娖的声音传遍襄阳之时,左良玉手下的兵瞬间便哗变了。
他们太清楚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襄阳百姓的血了,说起来是左良玉杀良冒功,但他一个人放开了杀能杀几个?
还不是他手下这些兵们干的?
若是只诛首恶,或者哪怕是让朝廷官员来审都好,没听过法不责众么?
他们顶多说一句遵上将指挥就行了,大不了就是劳役,总不能全杀了吧?
现在让襄阳百姓来审他们,那他们一个个的都跑不了!谁都有罪,谁都是死罪!
毕竟,襄阳现在成了这个鬼样子,哪个兵卒敢说自己手上是干净的?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兵随左良玉多年,话说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他们早已是左良玉那般的行事风格了。
见机不妙,立刻就会转身逃跑!
顿时一个个抽出刀来,朝着身边的人就砍去,不管是明军骑兵还是襄阳百姓,凡是阻挡他们逃出襄阳城的,都抽刀就砍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半透明光罩再次将襄阳城罩住,一如先前在平原所见。
左良玉的兵卒们发现,他们也如同那大西军一般,砍出去的刀对身边的人再也造不成任何伤害了。
然而别人却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逃,逃哪去?城门已经被关闭,大部分是被公主带来的骑兵所关,而且还有一道门是被那襄阳百姓死死堵住,宁愿以身作门也不让他们逃出去!
杀,杀不掉,逃,逃不了。
在朱媺娖绝对的掌控力之下,哗变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了的。
左良玉的这些兵卒最终只能被明军绑了起来,一一带了过去。
浩浩荡荡好几万人,一个都没逃出去!
甚至因为人数太多,巡守府前那空地都放置不下了,最终所有人被拉上城墙,几万人沿着城墙围了一圈。
...
襄阳的百姓早已没那么多了,左良玉纵兵劫掠十日不停,那兵贼是一拨拨的往家来。
这个来了,拿了钱走了。
下一个呢?还给钱吗?好,你把藏起来的钱又给了,他走了。
第三个呢?你没钱了吧,怎么办?不给钱,那些兵贼会怎么说,给别人不给我?是以为我刀不利么?
你再挤出最后的一点钱,然后呢?
还有下一批下一批,直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屠杀……开始了
当第一个兵贼举起屠刀发现真能吓住这家人,从这家里再搜刮出来钱时,后边的屠城已经是注定了的事了。
因为总有那么一批兵贼来了,你是拿不出任何东西的,恼羞成怒的兵会举起屠刀发泄他们心中的戾气。
襄阳十日,十室九空,这并不是夸张,而是一句平白直述的叙述词。
只是这几个字由血写成。
襄阳人恨左良玉,更超过恨张献忠,那张献忠哪怕叛明建国了,也是要收拢手下的兵不要侵扰百姓,也是要恢复民生的。
但左良玉并没有,他只是将襄阳当做一个临时的驻脚点,假以时日他就会走,因此他丝毫不会顾及百姓的死活。
而现在,他便被绑在了襄阳城墙上,他和他手下的兵贼们,都被绑在了这城墙上。
公审,开始了。
一开始来的百姓还不多,都是家人死完,对这人世毫无留恋的,他们指着左良玉的兵贼痛骂,痛哭,他们向大明的官军哭诉左良玉的禽兽暴行。
随着时间的进行,来的人越来越多。整个襄阳哭声震天,骂声不绝,恨意滔天。
左良玉身前的人是最多的,襄阳惨剧,全拜这一人所赐!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全赖他一人所系!
襄阳的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左良玉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站在城头,他看着眼前这襄阳城无数怒吼的人,脸上却没有露出紧张害怕的神色。
大限将至,他清楚的明白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难道你们指望骂两句哭两声,就能换来我痛改前非低头认罪?
呵呵,他冷笑的看着前方,虽然被绑着但脸上依然满是嘲讽:“我一生纵横劫掠从未有悔恨之时,你们以为哭能让我认错?!”
“我家眷早已死绝,想杀我?杀便杀了唯死而已!”
“我杀人无算,早就知道死是早晚的事”他冷冷的看着眼前襄阳城的百姓,冷冷的笑了一声:“只是我这一条命,赔哪个的?你们哪一个配让我赔?”
“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死了我这一条命,换你满城百姓家破人亡,不亏不亏啊!”
“来啊!来杀我!有本事就来杀我!!”
...
三天了。
城头上,京营的士卒们眉头早已紧紧皱起。
即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在那桩桩人间惨剧之中还能镇定,京营的士卒从训练开始便有政委教导他们为何而战,为何而杀敌。
他们深深的知道自己拿起武器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家人能有更好的生存环境。
他们毫无怨言的上战场,只是为了后方大明的百姓能更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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