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郝永忠等四人一马当先冲了进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跟万岁爷添油加醋说完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又跑到了宁古塔下,就等着大军过来时他们能抢个头功呢。
城里的建虏见了他们的穿着打扮不但没人攻击,反而有不少人仿佛看见主心骨一样跪地上就哭。
有些人在先前就去小镇见过郝永忠,当即跑到他们马前大喊:“大将军,贼酋的附院被包围了,我给您带路!”
郝永忠瞥了他一眼:“欺负孤儿寡母的有啥意思?我对他们没兴趣,反正他们也跑不出去”
“洪承畴在哪?带我去找他”
洪承畴啊,万岁爷这辈子虽说闹了很多笑话,但这个估计是他闹过最大的笑话了。
就连当初的闯王军都知道,他心心念念想给洪承畴办一个巨大的祭礼来着。
自从知道洪承畴还活着并且当了建虏皇太极的军师之后,每当听见洪承畴这个名字,万岁爷那表情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
现在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洪承畴,甚至就连那个榜单上都没提洪承畴,但所有人都知道,万岁爷恨洪承畴的程度绝对超过了皇太极。
如果对皇太极是纯粹的痛恨,对洪承畴则是痛恨中带着恶心。
洪承畴的名字没在榜单之上,因此他的府院倒是没人搭理,郝永忠过来时这里静悄悄的。
带路的建虏看着下马的四人,腆着脸笑道:“四位爷,里边可能有埋伏,让奴才先进去给您趟趟道?”
腰间一包的血瓶甚至还有复活药,会担心有埋伏?
四人理都没理他,让建虏的人在外边把守,他们当先进了房里。
刚一进去,军师蔡一发就捂住了鼻子,好大的血腥之气。
地上倒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童,脖子被割了好深一道口子,早已死了不知多久。
在男童旁边,是一个身穿明黄服饰的中年女子,胸前有好几处被扎穿的口子,血流了一地。
“老蔡,你看看这俩人是不是皇太极的老婆孩子?”
蔡一发上前,还未等细细查看,就听旁边角落里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不用看了,那两人一个是建虏的皇后布木布泰,一个是他们最后的阿哥福临”
四人猛地转身,这屋子里阴冷寂静,先前竟没发现角落里还藏着个人?
“你是洪承畴?”
那人穿着一身素衣,面色苍白,在身前摆着一套大明的朝官服饰,叠的整整齐齐,他用手细细的抚摸,仿佛那就是自己曾失去的一辈子:“我……是洪承畴。”
那声音里有落寞,有纠结,有伤感,也有悔恨。
在建虏这里,他坚决不许别人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他也知道自己叛了大明而且叛的很彻底,他不敢让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回大明,让自己亲族再也没脸提自己的名字,没脸出门。
“别过来”看着郝永忠几人要上前,他拿出旁边的匕首举到脖子上,那匕首上还带着血迹:“再上前一步我便割喉,我知道你们有神药,但想来我要自杀,你们也没办法阻止”
“我只是想说几句话,就说几句话而已……”
四人对视一眼,匡竹溪开口:“你说”
“我这一生啊,前半生风光无限,得万岁信宠,官至三边总督兵部尚书”洪承畴惨然一笑:“为何会变成这样?”
“国乱岁凶,四方扰攘之际,贪生怕死降了建虏,以狼心狗行之心,行奴颜婢膝之事,以致兵灾四起苍生涂炭……”
“你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完,袁向军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你想为自己开脱不成?”
“贪生怕死狼心狗肺,这本就是你,驱建虏大军入关屠城,杀我大明多少百姓?那每一个死去的人都睁着眼,他们在看着你洪承畴,看你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明军来了死到临头了,你知道后悔了?若大明被你坑害亡国,建虏入主中原,试问你会不会如此评价自己?会不会悔不当初?”
洪承畴楞在了那里,嘴巴张开半天也没能说下去。
“你想通过骂自己来和以前那叛国求荣之人切割,你拿出以前的官服想说自己怀念初心,我呸!”袁向军本就是个直性子,越说越气:“助贼屠我大明子民,你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你想丢掉骂名?你想得美!就算死了,史书都会记载你这卖国求荣之人!”
洪承畴一张脸憋得通红,他低下头看着那官服,似乎看到了当初在万岁爷面前侃侃而谈的自己,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脸色也渐渐变得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泪流满面:“是,你骂的对,那卖主求荣之人本就是我,我哪配与他切割”
“我就是阿谀求生之人”似乎自己一番做派全被人看穿,洪承畴手中匕首狠狠插在了眼前的朝服上,那匕首上带着恨意,将朝服狠狠的扎穿:“我就是想活命,我就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处,就那么难吗?想活着有错吗?”
他曾幻想过,杀了大清的阿哥皇后,来与建虏彻底的切割,皇上能不能念那么一丝丝的旧情,饶了自己一命,终究是贪生怕死啊,哪怕到了这个时刻,还想着如何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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