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头都不回地摇了摇食指，语气漠然地说：

　　 “不用，我已经够牛逼了。”

　　 景文斌脸上热情洋溢的表情瞬间冻结。

　　 他甚至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很好，问题就出在这儿——她已经足够强，可以随意改变心意站队，或是自成一队，这对景文斌来说，就是潜在的极大风险。

　　 “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我们联手会扫平一切阻挡，我可以把现有资源的90%都送给你！”景文斌不甘心，甚至加大筹码。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和她反目成仇，哪怕今天她摧毁了两栋大楼，把城墙轰出大洞！

　　 “不想。”

　　 那个女人甚至都不愿意回头，语气坚定地像在宣誓入党。

　　 景文斌咬紧后槽牙深深呼吸。

　　 “斌总...”穿着工作服的研究员走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既然这样——

　　 “一会儿看我手势。”

　　 ——就别怪他要动手了。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夏言停在实验室门口。

　　 工作人员们书写的动作略有停顿，没接到斌总的命令，没人敢行动。

　　 景文斌姗姗走至操作台，食指压在一块红色按键上，沿着边缘缓慢移动。

　　 他抬起眼，黑暗阴郁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感情浮现，像一只潜伏在泥潭中暗中蓄势待发的冷血鳄鱼。

　　 这才是他掩藏起来的真实面貌。

　　 他看着夏言，手指渐渐加大施压，按键开始下陷。

　　 呲——

　　 夏言身前的门响起气鸣，流畅的向旁边移动滑开，她走了进去。

　　 门自动关上的同时，还有落锁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向躺在巨大机器中央，被迫续命活着的陈句清。

　　 饶是夏言见过许多被磋磨的不成人形的人类，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陈句清像一只被绑住四肢、浑身插满管子的干瘪青蛙。

　　 他应该在被推进实验室的第一刻起，就再也没能从床上起来，他身体呈大字向上，四肢被磁扣固定带禁锢。

　　 带子已经拉到扣眼的最后一个，却依旧松垮地垂在皮包骨的手腕上，如骷髅般的双手手筋间隙凹陷，血管极度虚弱的弹动。

　　 它已经起不到捆绑作用，陈句清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他浑身的肌肉都退化萎缩了，失去弹性的皮肤混着囊肉，虚虚地挂在骨头上，堆在床单上。

　　 夏言深吸一口气，视线逐渐放在他的脸上。

　　 “唉...”

　　 似乎被人卸了下巴，他的嘴不仅无法合拢，还怪异地向内塌陷，像放皱的橘子皮那样。

　　 “陈句清。”夏言轻轻叫他。

　　 陈句清薄薄的眼皮盖在眼球上，呼吸极浅，旁边心电监护仪上规律地滴滴作响。

　　 “陈句清！”她加大声音。

　　 他的眼球动了下。

　　 夏言避开线路和管子，走到他耳边，贴上去轻声说：“想重生吗？”

　　 滴滴声停顿一秒后开始加重。

　　 “想不想报仇？”

　　 眼球加快了转动，眼皮剧烈颤动着想要睁开。

　　 “吱——你在和他说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反应？！”景文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夏言看向床尾的那面玻璃，却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自己，正弯腰贴在实验品耳边，后面的机器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伸展出触须，要将他们二人吞噬。

　　 监控台就在后面。

　　 夏言对镜子后面的景文斌笑着，继续轻声说：“我可以帮你重生，如果你愿意，就睁开眼确认，倒计时，3。”

　　 陈句清显然意识已经苏醒，断断续续地发出艰难呜咽。

　　 “2。”

　　 他眼皮更是颤得剧烈，眼球疯狂转动！

　　 喇叭里：“我还欠你一支针剂，给他开饭！”

　　 “1——”

　　 陈句清猛地掀开眼皮，浑浊发黄的眼仁迸出最后一丝迫人的光。

　　 他头顶的机器动了，一根三指粗的管子瞬间伸出，穿过他褶皱的嘴唇，扯裂溃伤，直插入胃，随后涌下一股发黄的液体，他的胃逐渐鼓起。

　　 夏言眼前浮现出陈句清倒计的死亡时间，只有15秒，她要耐心等到数字变成1，这是能否完成隐藏任务最关键的时刻。

　　 为了任务不出错——

　　 “你给他喂的什么？”

　　 景文斌洋洋得意地说：“好东西，都是打碎的米饭、肉，还有珍贵的蛋黄，营养价值非常高，夏老板，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把景亦迈带过来，一毫升针剂我免费送你。”

　　 在过滤器右侧的针尖小管上，果然渗出金黄液体的速度加快了，啪嗒一下，落进试管，溅起点点金色痕迹。

　　 投完食的管子收回速度很慢。

　　 脱离管子的时候，嘴唇ber地陷回口腔，管道里残余的汤汁稀稀拉拉落下，一滴不剩地落进嘴巴里。

　　 陈句清眼神痛苦，死色如茧般伸着触须向瞳孔上攀爬。

　　 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上浮现出错乱起伏的线条，滴滴声急促乱响，仿佛一个滚下山的轮胎，终于弹上柏油马路，左右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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