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依旧让何田感到猝不及防。尽管她今年不用再为温饱挣扎了。

　　 从秋季集市回来的那深夜, 易弦兴冲冲地一手抓着一个鸭蛋跑回屋子，何田兴奋得面条都没捞出锅，就跟他一起跑去鸭兔窝棚了。

　　 “这是谁下的蛋啊？”

　　 “不知道呀！还下了两个, 一定是两只鸭子。”

　　 两人乐滋滋地提着油灯在一众鸭鸭的脸前照过, 找不出功臣是谁。

　　 何田一乐, 又抓了一把骨粉和黄豆粉，放进食槽里。

　　 临走前再跟其他鸭鸭训话, “你们也要努力啊。”

　　 回屋子的时候，易弦额头一凉，再抬头一看，空又飘飘悠悠落下雪花。不知何时，星光已被云层遮住。

　　 第二一早，一夜惴惴的何田打开门, 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场雪宣告着冬的正式到来。

　　 山涧还没完全被冻上, 但是两岸的冰层越来越厚, 流水也越来越少。山顶气温更低，再过几，恐怕山涧的水源就会上冻了。

　　 河边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雪落在上面一直不化，被水浪冲刷，冻成了流动样子的波浪。

　　 何田披上一件鹿毛大衣就跑去窝棚看鸭鸭。

　　 鸭鸭们全挤成了一团, 有的还站在别的鸭鸭背上。

　　 易弦也跑去看了他的三个霸王。

　　 两人打着哆嗦返回屋子, 坐在炉子前烤着火商量怎么给家中这些动物取暖。

　　 现在看来, 只是有窝棚遮挡风雪, 有干草垫窝，对鸭子们来还是不够暖和啊。

　　 公鸭子就好办，只要留最英俊最强壮那只就行了，其他现在就可以杀了冻起来当储备粮。

　　 母鸭子，还有七只。

　　 “窝棚的墙是芦苇席子做的，割一个洞并不难，然后放进去炉子和烟囱，每烧着？”

　　 “那得把兔子笼子移一移。烟囱嘛……砖砌的不行，现在土都冻硬了，没法和成泥浆。用竹子做吧？”

　　 “竹子打通竹节……嗯，做成榫卯结构的两截，伸出去一截就行了。接缝的地方用皮革和鱼胶粘上。”

　　 两人商量一通，再看看窗外的白雪世界，都希望这场雪能像上一次一样，雪停之后再暖和几。

　　 但是，很可惜。雪停了不久，又开始下了，一下，就是一一夜。

　　 何田一看这架势，也别等雪停了，赶快跟易弦去竹林砍了几根竹子拉回家。

　　 这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有近十厘米深了。

　　 两人穿着草鞋、鞋底绑着雪板，雪深路滑，竹子又沉又滑溜，走得异常艰难。

　　 但是想到要是不及时做好窝棚的保暖，从初夏养到现在好不容易开始下蛋的鸭子就可能冻死，何田和易弦互相鼓励。

　　 “现在雪还不算太深，气温最多也就零下三四度。”

　　 “是啊，雪也没冻硬，河面也没结冰。”

　　 “做好了炉子烟囱，没准每都有好几个鸭蛋。”

　　 “真要是那样我们就用纯鸭蛋和面，做面条和肉饺子、素饺子。”

　　 竹子抬到窝棚边，实在太冷了，何田忍不住原地跺脚跳跳，头上的斗笠顿时簌簌簌落下雪，逗得易弦呵呵一笑，“你怎么跟麦似的。”

　　 麦是原地抖毛，从鼻子尖抖动到尾巴尖儿。

　　 一下雪，麦是最惨的。现在还好，雪再积得深点，它就得跟在人后面，走的时候还得一跳一跳的，雪直接碰到肚子，那滋味可不会太好受。

　　 不过，等雪堆积得四五十厘米厚，气温也恒定在零下二十度以下了，麦就好走一些了，一层一层的雪都冻得硬了，狼，狗狐狸之类的动物就不至于再陷进深雪里了。

　　 但是对于角马，驯鹿，麋鹿这种大体型的食草动物来，就很危险。它们要是陷在雪里，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实在太冷了。”易弦把一根竹子架在两支木凳上，觉得手里的锯子都抓不稳了。雪花还在飘飘悠悠地落下，虽然降雪速度不快，也不是羽毛般的大雪，可是一直不停。

　　 “我把炉子先提过来，就用那个铁罐头炉子。”何田跑去拿炉子，易弦搬了些木柴和引火柴。

　　 两人在雪地里垫了几块陶砖，炉子坐在上面，升起火。

　　 划火柴点火的时候，何田手指都是硬的，火柴划了几次才点着。

　　 有了火，过了一会儿就没那么冷了。

　　 锯好了两段竹子，就能拿进屋子里做榫卯了。

　　 麦这次很是自觉地跟进了屋子。

　　 两人进了屋子，关上门，换上兔毛拖鞋，何田找了块破布巾给麦擦擦腿脚肚子。麦这种猎犬毛不长，但是密而厚，毛上就没沾太多的雪，可就是这样，腿和肚子的毛上也沾了一层雪，早冻硬了，用布巾一搓簌簌落下一层雪珠。

　　 何田给麦擦完，它就很有眼色地卧在桌子下面了。

　　 易弦又适时地推销起地暖屋子的好处，“等建了新屋子，咱们做个玄关，留个专门换鞋的地方。”

　　 “我爷爷奶奶建这个屋子，筹备圆木，锯好木板，花了一年时间，然后花了一整个夏，才建好了屋子。一开始，屋子是没窗子的，第二年春才用貂皮换了窗户。”何田不是不赞成建新屋子，只是她更实际，“你要建的新屋子要是像你那画的那样，差不多是现在两倍大，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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