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森林里的气也是多变的。

　　 白还晴好，入夜之后就风雪大作。

　　 这场雪下了一夜一，终于停了。

　　 大雪的时候，即使是在白，能见度也不过两三米。地间又变得灰蒙一片，风卷着雪花往眼睛上扑打，要睁开眼睛都困难。

　　 这样的气只能呆在家里。

　　 不过，何田并不着急，相反还有点高兴。

　　 被这样的大雪困在家的不止是她，还有各种动物。

　　 雪停之后，就可以去设下陷阱的林子里寻获猎物了。

　　 还有，河面会彻底冻硬，对面的森林也会成为她的猎场。

　　 想到即将收获的貂皮，做梦都要笑醒了。

　　 在此之前，她要为狩猎做最后的准备。

　　 易弦那件紫貂披风，她显然不打算再穿了。这衣服也不适合在林子里穿校

　　 何田改了一些奶奶留下的旧衣服给她穿。

　　 衣服的宽松度还合适，就是袖口和下摆都短了一截。

　　 何田还有几张野兔皮毛，裁开，拼接，总算补全了奶奶那件鹿毛大衣。绑腿，手笼什么的倒是可以继续用。

　　 易弦一点也不懂皮货的事，她还以为打到的猎物，剥了皮，收拾干净就能做衣服了。

　　 不是这样的。

　　 皮子得硝制才能变软，在硝制之前还要浸泡，把皮上剩余的脂肪和残留组织刮下来。冬是没法硝制皮子的。

　　 皮货商人们买走的貂皮，全是未经过硝制的。猎人们只是把它们风干。

　　 易弦听了叹气，“所以，就算打到了狐狸或者兔子，也得等到明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能做衣服？”

　　 “这还是最早的呢。一般都是等到夏。那时候更暖和了，可以直接站在河岸边上洗硝制好的皮子，皮子洗好了，还要再晒干，拉伸，在树干上磨蹭，皮子才能变得有弹性……”

　　 何田一边给被子里填羽绒一边讲，“要是你留到那个时候，我们又打到了狐狸，或者獾狗，或者别的什么，我就给你做一个……”她打量打量易弦，“皮袄吧，在屋子里能穿的，或是皮坎肩。”

　　 之前她去狩猎屋的时候，只放了一个饶被褥，这次要给易弦也带一副。奶奶备用那套被褥被熊撕烂了，没法用了。

　　 刚好，趁着风雪没法出门，两人一起，很快就能把被子填上羽绒。

　　 何田家的被子不像其他人家那样用棉花做成棉胎，再套进布袋里，或者直接从商人那里买做好的被子。

　　 她们家做的是羽绒被。

　　 先用两片布缝成一个被子大的布袋，暂时不封口，再在布袋上缝几道竖线，把布袋分隔成几个长条袋子，在每个袋子里塞进羽绒，棉絮和捶打好的绒草的混合物。

　　 羽绒是打到禽鸟时收集的它们紧贴腹背腋下的细羽毛，质量最好的是大雁毛，它们防水又轻暖，保暖效果是所有森林中能打到的禽鸟羽绒中最好的。但是一只大雁最多只能收集到一两把这样的绒毛，又要做被子又要做衣服，所以有时候也不能太挑剔了。

　　 棉絮，是何田家自己种的。

　　 她家有六棵棉花，每年秋可以收两篓棉桃。棉桃的果荚裂开，露出的白白绒绒的部分，就是棉花了。不过，将果荚中的棉绒处理成可以使用的棉花，还有很多步骤。要先把藏在棉花里的籽捡出来，再把棉花撕开，晒干，敲打。

　　 何田的奶奶还有一台纺车和一台织布机，但是她自己都很少纺线织布，只在何田时候给她玩游戏似的表演过几次。纺车和织布机早就被扔在一个窝棚的棚板上了。鬼晓得现在还能不能用。

　　 全部人工的纺线织布是很耗时的，而且这还是个对技术熟练程度要求很高的活儿，所以森林里的猎人们很少干这个，都是用皮货换布料和棉被。猎人们买来棉被之后，晒晒打打，如果不是很讲究，一床被子可以用好多年，稍微讲究点的，隔上几年，在春季集市时把自己家的被子抱去，集市上有一对弹棉花的夫妇，每年都会来，他们用手艺和棉花换皮货。

　　 何田时候也围观过弹棉花。那对夫妇在空地支起一张底部是网状的木床，丈夫拿着长弓似的弹子，不断发出“蹦蹦蹦”的响声敲在铺在木床上的棉胎上，妻子把新棉花续在旧棉被稀疏的边角上，长弓弹子一段带着棉线，把棉胎五花大绑之后，棉被就重新恢复紧实了，但是新棉花比旧棉花要白很多，翻新后的棉被黑一块白一块的。

　　 弹棉花的时候新旧棉絮飞得到处都是，把那对夫妇的头发眉毛上都变成白色的了，何田一直以为他们是对老头儿老太太，结果后来才发现他们年纪并不大。

　　 何田继续种棉花，完全是为了制作卫生巾。

　　 要是绒草可以像棉花一样吸水，她早就不种棉花了。

　　 所以，今年收获的棉花，只是晒干了，连棉籽都没摘出来。

　　 何田和易弦在炉台前摘着棉籽，，“要是我们有足够的羽绒，就做羽绒被，再也不往里面填绒草和棉絮了。”

　　 易弦问，“你为什么不养些鸭子和鹅呢？它们会下蛋，还有羽绒，还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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