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上,竹海无边。
“一、二、三、四!”
老六正在少女计数声中,进行卧推训练。
只是他的杠铃片子用的比较特别,左边是刘璃,右边是王润儿,一边一个丫头片子,趴在横杠上,给他加油打起!
“举高点,动作要标准,不要含胸耸肩!”
“小师叔真棒,再来一组!”
他便在少女欢快的莺声燕语中迷失了自己,完全忘记了疲倦,顺利完成了今天的计划。
直到搁下杠铃,他才发现自己两片胸大肌已经酸到不行,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刘璃和王润儿便一人一边,一面给他擦汗喂水,一面给他按摩放松肌肉。让他享受到一句牢骚都发不出来。
老六正哼哼唧唧的放松肌肉呢,胡显快步从山下上来。
一看仨人这姿势……好家伙,大白天的干嘛啊?
他赶紧想要回避,但事情紧急,只好站住脚,硬着头皮道:“殿下,人逮到了。俞祖那边飞鸽传书回来说,中午差不多就能押送回京了。”
“嗯……”老六说话都带着颤音,王润儿正在给他按摩胸部呢……‘给他’在这里,是‘为他’,不是‘被他’的意思。
前番刘伯温便断定,胡惟庸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去死,所以最后一定会搏一把的。
那么留给胡相的时间窗口和动手地点就很有限了。只有行刑前一段时间,在大牢里报个瘐死,或者宰白鸭什么的,把人偷偷弄出来了。
一旦到了行刑当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什么猫腻都搞不成了!
是以老六的人一直盯着刑部的大牢呢。他们不光设法将刑部狱卒收为眼线,甚至还通过狱卒收买了囚犯,承诺给他们加鸡腿,让他们时刻盯着胡公子,一有异动立即禀报。
所以半夜时,那老徐前脚把胡公子运出去,后脚就有人赶去禀报胡显了。
与此同时,老徐一出刑部衙门的大门,就被舒来宝带人紧盯上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在老黄的刺客手下,逃得一条狗命,也算因祸得福了……不过落到老六手里,最后八成要被朱老板剁碎了喂狗,也不好说是福是祸。
其实胡惟庸的车夫老黄,一离开相府也被盯上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六在江西锻炼的丐帮骨干们,执行这种任务简直是‘西门庆拍花子——轻车熟路’啊!
秋决在即,楚王殿下一声令下,舒来宝便领着丐帮兄弟们,对相府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
不夸张的说,现在胡惟庸家里就是跑出去只猫,也得被跟着看看,到底是去拿耗子还是找对象去了。
一看到老黄这时候上船,老六的人把就猜到他们会从水路接应,又马上通知了这些天一直处于战备状态的宝船提举司和龙江所的官兵。
所以他们才能把老黄的船堵在了荡子口。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下,其实需要极强的综合能量打底。老六就有这个实力和自信,任他们往哪个方向跑,走水路还是走旱道,都能给他抓回来。
以刘伯温如今的实力,出一些四两拨千斤的小手段不在话下,但到了这种要靠硬实力兜底的事儿上,就力有不逮了。
不然他也不能把老六拉下水。
好在老六本来就打算下河游泳的……
用早膳时,老六将情况告诉了刘伯温。
刘伯温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一边就着腌青瓜吃白粥,一边淡淡道:“要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能让他跑了。你把那些手下都开了算了,省下钱给我养孙女多好。”
“师父别太自信,意外无处不在。”老六没好气道。
“是啊……”老刘神情一滞,被触动了伤心事。“我要不是自信过头,刘琏也不会死。”
老六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轻声道:“抱歉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父没事,今天是报仇雪恨的日子,难免有些感慨罢了。”刘伯温吐出一口浊气,定定神道:
“你让提举司把人送给应天府,不要直接交给皇上,得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操作空间。再说胡相下决心也需要时间。”
“是啊,那可是亲手送儿子归西啊。”老六一阵唏嘘道:“没想到师父你真办到了。”
“杀一次不算什么,我要让他杀两次,才能稍解老夫心头之恨。”刘伯温一旦冷酷,就冷酷到底道。
“师父……伱坏起来真吓人。”就连老六这种坏种,都忍不住咋舌道:“亏我这些年,还一直以为你是个人畜无害的小老头呢。”
“呵呵?现在知道了,就对我孙女好一点。”刘伯温冷冷一笑道。
“师父,你这样会吓得我举不起来的……”老六手一哆嗦,筷子一松,骆驼肉锅贴掉在桌上。
“我是说杠铃。”
那厢间。
胡惟庸今日早朝上一言未发。其实君臣奏对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人换出来了么?顺利上船了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整个人操心目乱慌成狗,比当年在宁国县,面对张士诚数万大军偷袭时都慌。
这事儿干系实在太大了,一旦掉包计被捅出来,上位一定会暴跳如雷的。人都最恨被欺骗,更何况是暴躁凶狠的洪武皇帝?
他爷俩最轻都得被剥皮揎草,剩下的部位剁碎了喂狗。至于别人……他都剥皮揎草去了,还管别人死活?
胡惟庸深知后果之严重,可他也没办法,为了儿子,只能这么干……
所以说,这英雄好汉都折在儿女手上,一点也不假。
好容易捱到下朝,刚出了午门,就见侄子胡德,正在自己驴车旁,伸长脖子朝着午门口张望。
胡惟庸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他用极大的毅力勉强保持着相体,木然朝着自己的驴车走去。
胡德也赶紧迎上来,扶住叔父,满脸的惶急尚未开口,便听胡惟庸低声道:
“上车再说。”
胡德点点头,赶紧扶着叔父上了车,又挥动鞭子,亲自当起了车夫。
驴车在百官相送中,远远驶离了午门。
胡惟庸这才问道:“出什么变故了?”
胡德便低声禀报了今晨亲眼目睹的突发状况。
说完久久听不到叔父的动静,直到驴车驶离了长安右门,车厢里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声。
把胡德和驴都吓了一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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