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世子爷厚恩,小侯私心惶恐万状,奈何家门不幸,王朴这厮劣迹昭然,乃为巨蠹,世所不容,家尊实难含忍才将他逐出家门,从此便无门庭显赫,他就不过粗鄙武夫而已,何能与天家贵女婚配,此乃万万不可为之事,王勤言之切切,恳请世子爷三思。”王勤强打精神,这番倒也有理有据,颇能说人。
“哼,明明乃是国之栋梁,你非要诬赖成巨蠹。”秦世子说不过,恼羞成怒离座,右手掌心猛拍茶几道:“送客。”
王勤认定秦世子不是同路人,当下绝了善交的心思,冷冷起身辞谢,拂袖而去。
从内庭院出来,花风灌入衣领,冷冷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有些沮丧,思忖:“说不准秦王府真敢把郡主下嫁给王朴,朱元璋的子孙做事向来百无禁忌,门当户对这一套,人家未必在乎。”
待抬头,却被眼前此景惊呆了,车厢锦帘后那绝美侧颜,明丽不可方物,她伸出粉红伴洁白的纤细软指扶步摇跳下车,尖尖小白绣鞋仿若云朵,踩处小草破而露出浅浅嫩芽,竟只得惊叹此时此景,唯有半阙诗句在脑海里浮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秋花烂漫,骨朵葱葱,却难掩此女那柔和幽香,风徉独特,飞满心扉。
眼前徒然呈现罕世容颜,王勤恍惚间竟有些失神,但他并非懵懂无知之辈,很快就瞧出这位姑娘尽管穿戴了一身睥睨苍生,雍容华繁的头冠衣饰,但脸上若有无的,盼顾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憨态却出卖了她,显然还是个云英季女而已,估其年纪也就十五六。
念及于此,王勤暗暗不满,这哪来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偏故作老成,一时没看尖竟给爷唬了一跳。
“小侯王勤,拜见这位姑娘。”王勤当下按规礼略一躬身道,心里并不在意,想得却是出了王府后,还需前去总制行辕,探杨鹤的口风。
“你就是王勤,听说你是个废物。”哪料这位贵女反手叉腰,竟有兴师问罪的形状。
“未知这位姑娘何意,请明示。”王勤很是懵了,问道。
“哼,坊间都传遍了,你不会不知吧,前些日子,你嫉妒胞弟王朴将军,想乘人之危,在他进京勤王的时候,背后捅刀子,要夺人家基业,哈哈哈,派出去的人马却叫一个女人,还是你们家的女婢给杀了七零八落,啧啧啧,这王朴身边一个婢女都比你有本事,你还有脸吗,羞不羞啊,嗯。”朱颜巧眉飞色舞犹如一只逞恶的幼狸,末了还嚣张的挑了把细眉。
“这,这是何人造谣本候。”王勤果然怒形于色,但他立刻就想到一个要害关节,因道:“你和王朴有书信来往。”这等秘事,若非有人使阴,坊间怎会谣传。
“大胆,你敢胡乱攀扯,诬告本郡主吗。”朱颜巧瞬时抓住了把柄,反戈一击。
“哎呀,酒后,酒后失言,请郡主恕小侯之罪。”王勤顿时醒悟,这小娘们来着不善,此地是人家的地盘,王府的规矩还大,稍不留神恐惹上凶险横祸,当下也顾不得体面,跪下扣头。
“哼,谁叫你在这秦王府内胡说八道,背后可有主谋。”朱颜巧不依不饶,存心要将他往死里整。
“酒后失言,酒后失言,郡主莫要冤枉小侯。”王勤只不停磕头,喊冤不绝。
朱颜巧愣在原地,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而姑娘是头一遭陷害于人,这人一口咬定酒后失言,这罪名便坐不结实了。
“你喊了冤枉,本小王即刻为你查明冤屈。”秦世子在门帘后逗留,一直听到王勤喊冤才现身,义言道,心里暗骂:巧儿小丫头手艺太潮,连给人扣罪名都不会,不赶紧上去绑了,敲碎颚骨,却扯什么主谋,这便给那人留了生机,可不功亏于溃了,巧儿忝为宗室啊,还需历练。
“不,不,小侯不冤,一点都不冤,小侯这就去臬司衙门自首。”一听秦世子要给他查明冤屈,在命悬一线之际,王勤居然脑子骤然通明,他毕竟不是个闭塞村夫,从小在贵人圈中耳濡目染,有关宗室害人的故事听过不知凡几,所谓查明冤屈,不过是拿来作将他扣留的借口,在人家的地头,到时候自有百种炮制手段,安排的明明白白,叫他死的不明不白,这是宗室对付不听话小民的伎俩,不算新鲜。好在他是袭爵勋贵,还能有个更好的去处,臬司衙门大牢,文官与宗室不和,只要去的是文官管辖的大牢就有法保住小命。
“来人啊,送侯爷去臬司衙门。”秦世子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稍纵即逝。这人毕竟有些权势,想来弄死他犹有难处。
王勤利索叩恩拜别,如蒙大赦般转头就走,甩开本欲上前锁拿他的两名王府亲兵足足好几步远。这一幕却叫郡主朱颜巧十分不悦,跺脚道:“爹爹,这人罪该万死。”
“晚了,好女儿,时机稍纵即逝啊,你可知何时失了手吗。”秦世子和颜笑道。
“不知咯。”朱颜巧偏头想了想,只好委委屈屈摇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