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和苏暮雨都未曾想过,战斗竟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李寒衣面上已不复往常的淡然,她之前虽曾扬言“不过是区区暗河两位家主,唐门三位长老,杀了便是”,却也只是骄傲的性子使然,说说罢了。
如今方牧野却是轻而易举,如探囊取物一般,先是杀了谢七刀,随后以无上威势破掉苏昌河、苏暮雨和唐门三老绝杀之阵的同时,杀唐门三老,毙暗河大家长苏昌河,退苏暮雨,这等武力,委实再惊人不过。
李寒衣看着渊渟岳峙的方牧野,心内百感交集。
苏暮雨的眼神扫过苏昌河的尸体,面上一片黯然落寞,他看向方牧野,沉声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方牧野笑了一笑,淡淡说道:“苏昌河野心极大,他所选择的道路,不仅会毁了他自己,最终也只会将暗河带向灭亡,而你不同,你可以将暗河带到光亮的地方。生于黑暗,行于光明,跨过暗河,或许便是彼岸。既然你们都说我曾是苏家人,那么,这便算我为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苏暮雨沉思了片刻,微微抬起头,一双眸子平静如水:“暗河在黑夜中待得太久了,我会尽力的。”
言罢,他走过去将苏昌河的尸体抱起,纵身一跃,向着山下奔去。
李寒衣看着渐行渐远的苏暮雨,幽幽说道:“他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原本是可以成为剑仙的,可惜了。”
方牧野望向北方,忽地又笑了起来:“寒衣姑娘,有一个更不错的,已经成为剑仙的人,来了。”
李寒衣顺着方牧野的目光看去,片刻后,眼神不由得微微一亮,神情中突然就多出了一丝紧张。
不大会儿,便有一个紫袍道士携着漫天的桃花,从天而来,落在了李寒衣身前。
那道士面目俊朗而白净,腰间松散地挎着一把桃木剑,紫衣道袍无风自扬,一声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而被他携带而来的桃花,则围绕在他和李寒衣身边不停地飞扬起舞,仿佛是那人间温暖的四月天,美到不可方物。
李寒衣的面具在此刻似是被风吹落,露出了她那一张绝世的容颜。
一切都仿佛是注定,纷飞的桃花,滑落的面具,他和她的,再次相遇。
紫袍道士痴痴地望着李寒衣的脸,声音和煦而温柔:“小仙女,我好想你。我一直在想,我们的重逢会是如何。我从望城山而来,路上遇到了一片桃树林,我想,我们的重逢应该要有桃花,于是便携来了这满林桃花瓣。小仙女,你可还满意?”
李寒衣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当年还是一个坐在桃花树下苦苦等待着吃桃子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缕轻须,面目俊朗的男子,依旧不变的,是那湖水般清澈的眼神,还有那一声满是温柔的“小仙女”。
“已经不小啦。”李寒衣俏脸微微一红,说完后她就愣住了,十余年再次重逢之后,怎么也没想到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以前想的,可能是震怒地骂他“你怎么现在才来”,或者是打一巴掌,然后自己转身潇洒离去,可结果竟然是这么一句带着羞涩,又有点娇嗔意味的“已经不小啦”,却偏偏又是那么的切合时宜,那么的有味道。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
那一年,桃花正好,少女持剑站在墙头,与少年初次相遇,少女一心想要试剑,少年一心想要吃上一个桃子。
如今他们都不再年少了,当年的小仙女也已经三十多岁。
紫袍道士轻声说道:“是啊,是大仙女了,比当年要更美了。”
李寒衣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山?”
紫袍道士叹了口气,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因为我一生只有一次下山的机会。”
李寒衣又问:“那你现在又怎么下山了?”
“我在乾坤殿闭目静修,却突然神游千里,见到了这片竹林,那座凉亭,还有小仙女你和其他几个人。”赵玉真轻声说着,目光依次看过竹林、凉亭、李寒衣以及地上的几具尸体,最终落在了方牧野身上:“只是我为何没有看到你?我是赵玉真,你是谁?”
唉,我这么大一活人杵在这里,你终于是看见我了。
方牧野心中轻叹一声,嘴上却是笑道:“我是方牧野,乃寒衣姑娘弟弟的师父,久仰道剑仙大名,赵道友,有礼了。”说着,向赵玉真打了一个稽首。
便当此次,猛然间狂风骤起,天空中乌云滚滚密布,雷声轰隆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又有闪电在云中炸闪。
黑云压境,雷嗔电怒,恍如末日。
百里外,一位须发皆白,却依然面如冠玉的白袍道人,正在树端疾掠而过,宛若御风飞行一般,向着落雷山而去。
他看着落雷山上空的景象,眉头皱成了一团:“天生异象,大发雷霆,不祥之兆啊。莫非这一次,我真的来晚了?”
望着那随时都会落下的雷暴,方牧野心中突地涌出一股危机感,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云海中的万千雷霆给盯上了,下一瞬便会万雷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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