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去和千代小姐说罢,”
白鸟的神色最终从容下来,直视红杉,
“不管是调换房间也好,亦或者保持原来的次序,都要争得千代小姐的同意。倘使千代小姐无意调换房间,那么我誓死扞卫她求生的权利。”
红衫神色一滞,看着眼前的刑事课带头人,忽然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一种只有在过去某些时代男人们身上才能看到的忠诚又叛逆、温和又好胜的矛盾特质。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种特质未必算得上完全正确的优秀品质。但饶是如此,到了平成年代,在那些所谓的“平成废宅”颓废一代身上也变得稀有至极。
红杉暗自佩服白鸟,但她向来没有轻易服软的时候——至少在嘴上,
“把刀子递给受害者,让受害者自己来决定生死么?”
红杉停下脚步,避过白鸟的目光,啧啧摇头,“勉强及格的答案。不过,我也誓死扞卫我交给你的选择权。”
说着,问智子:“千代呢?”
“千代小姐就在附近的餐厅打工,”
一被红杉提问,智子就发现自己的语速就快的惊人,而且反应速度提高了一倍,果然乌鸦大人还是对她太仁慈了么,
“您刚才提到千代小姐的时候,我就安排交番警通知她尽快赶回来,”说着,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差不多快到了。”
“哇,”红杉拍了拍智子的肩膀,“少有的智商在线的高光时刻,你应该拿个日记本记下来。”
“好的!”
“笨蛋,没让你真记。”
白鸟则自顾往门外走,一直走到了地下室通道的出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交番警察还在维护现场的秩序,因为从很远之外就开始封锁,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
公寓外,蓝天白云,花池小道,风景敞亮,但远处中央公园上空的巨大黑洞破坏了这一切,也让白鸟心中的阴郁无丝毫缓解。
少许,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皮裤、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骑着造型格外拉风的摩托,风驰电掣开了过来。随后,一个酷炫漂移,停在了奈良公寓地下室入口处。
女人摘下头盔,看向白鸟,“白鸟警官好。”
白鸟看着这副美丽清秀的面庞,正是他在那个叫隆一的年轻人的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长谷川千代。
“交番警察给我打了电话,”
千代下摩托,拔了钥匙,“不知有什么急事?”
“千代小姐,”
白鸟望着千代,暗自叹了一口气,“事关重大,我尽量长话短说,但请记得,您有最终决定的绝对权力,任何人都无法将命令强加于你……”
……
完全出乎白鸟的意料,在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千代几乎没有思考多少时间就答应下来,
“我同意调换房间。”
“这……”
这回答的也太快了。
白鸟恨不得自己替千代再斟酌一番,“我看您还是仔细想一想的好,因为您即将要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怪物……”
“您不是说时间很紧迫么,还要签那些合同之类的,”
千代望着隆一的摩托,“其实,藤野来到地下室的前一个晚上,我就生出感应了。”
千代的神色很平静,
“那个时候,我有点不安,又有些奇怪。我在想,藤野不是已经千真万确地死掉了么,怎么我还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他会以这样离奇的方式再次找到了我。”
“发生这种事情,又让您作出这样艰难的抉择,我们真心抱歉。”白鸟说道。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千代摇了摇头,
“藤野临死之前就一直对我阴魂不散,死后变成怪诞找到我也毫不意外。实话实说,是我连累了奈良公寓地下室的租户们,也烦扰了诸位警察。
我还记得D-004号房间的租客,好像正是不久前因同情我的处境,被顾醒君劝导和我调换了房间的那位先生。倘使他先我一步被藤野找上门而死掉,我恐怕才要愧疚而死的。现在提早知道了,能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实在是再幸运不过了。
而且,我不认为您说的那些所谓怪诞调查员,会在我苟且偷生的这段时间里,找到不用我牺牲的破解之法。那种话明显是为了增加您心中的负担啊。
就这样吧——”
千代把头盔挂在了摩托上,径直往地下室通道里走去,
“既然藤野是因为我来到奈良公寓地下室的,就让它终止于我的离开吧,也算有始有终了。”
白鸟看着千代,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洞里,依然没能从愧疚和惊讶中回过神来。
……
千代走进通道之后,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智子说很快就会把调换房间的合同拿过来,到时候她和那个名叫松本吉朗的中年男子各自在落款处签好字就可以了。
趁着这段短暂的空档,千代找出一张信纸,打算给顾醒写一份信。
其实,面对白鸟警官的坦诚,千代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面如何能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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