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和秦琬过来请安,给母亲带了些自做的吃食。
段氏的心情这才稍好一些。
儿子女儿懂事,是她最大的安慰。
段氏看着长女,瑜姐儿长得明眸皓齿,端庄大方,是当家大妇的首选。明年就要及笄了,亲事却还没有定下来。
她对这个女儿极是疼爱,一心要为她挑一户满意的亲事。只可惜说亲的人家虽多,却没有一户是她和女儿都中意的,因此便也耽搁了下来。
其实段氏心里想的还是将女儿嫁回自己的娘家,可惜娘家没有适龄的人选。
“母亲,您说,三舅舅人中龙凤,那么好的男儿,怎么就至今未娶呢?”秦瑜忽然问着段氏。
段氏一怔,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长女。
秦瑜俏丽的小脸上,立即染上一团红晕。
是啊,三叔家的宸哥儿,今年都二十有四了,却一直没有成亲。只怕当年的事,让他伤透了心罢。
三叔膝下只有这么个独子,要是他不娶亲,三叔岂不是要绝后?
段氏想着便叹息了一声,浑然没发觉女儿脸上的异样。
此时琬姐儿的心思都在那盘珍珠糯米糕上,根本没有留意母亲和长姐的对话。
秦瑜心里七上八下的厉害,生怕被母亲看出端侃。
到底已经十四岁了,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只是这心事如此地惊世骇俗,可不能被别人知晓,就连母亲也不行。但又实在太想知道三舅舅的事情了,便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唉,你三舅舅还在跟你三外祖呕气呢!”
“呕气?呕什么气?三外祖那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跟三舅舅置气?”
秦瑜还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这个,神情间很是惊讶。
段氏这才注意到瑜姐儿的异样,不由沉下脸来,“这是你三外祖家的事,可不能到处乱说!”
秦瑜神色紧了紧,回道:“母亲放心吧,女儿省得。”
段氏将两个女儿打发走了之后,才换了衣裳去往文馨院。
江氏早听说了苦寒院里的事,也晓得老太太会饶了她们母女,免不了在三爷面前抱怨,三爷便劝着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玥也笑嘻嘻地劝道:“母亲切莫担心,四姐姐虽然打着照顾苏姨娘的名义,住进了清丽阁。可她到底失了祖母的心,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顺畅。再说了,女儿又不是纸糊的,哪能次次都被她算计了去!”
江氏听了女儿的话,虽是意难平,却也无奈何。
听到外面婆子说段氏过来了,便也晓得是为这事来的。
三爷拉着女儿去了园子,江氏略整了整衣襟,迎了出来。
妯娌俩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走进西厢阁,江氏忙又吩咐丫鬟奉上茶水点心,笑意盈盈地道:“正想去大嫂那里串串门子,没曾想大嫂就过来了。”
段氏坐到罗汉床上,端了茶盅抿了一口,才抬头笑着附道:“看来咱姐妹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儿个左右无事,就想来三弟妹这里唠唠嗑。噫,怎么不见玥姐儿?”
“她跟三爷去园子里玩了。这丫头,野着哪!”说起女儿,江氏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
段氏也笑道:“玥儿这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只可惜媛姐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做下那样的事。要是名声传出去了,以后大了说亲都难哪。”
江氏冷哼一声,“呵,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媛姐儿之所以变成这样,苏姨娘也脱不了干系。这回算是走大运了,居然靠着肚里的那块肉逃过一劫!”
“我知道弟妹心里不爽快,可老太太发了话,我就是有心要责罚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是二弟妹,心里只怕更苦。若是苏氏这胎生个女儿还好,要是生了儿子……”
“就算她生了儿子,那也是庶出,难道还越得过锦哥儿去?”
“可二弟平素就极疼这个苏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以我说,二嫂这人也太实诚了。要以我的脾气,当初就不会同意让那女人进门。这么些年了,二嫂暗地里受的气还少吗?”
江氏满肚子的火气,一心只想着她的玥姐儿,连二房的宋氏都怨怪上了。
这话也只有江氏说得理直气壮,长房二房都有妾室。五房又是庶出,更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段氏听得心里并不舒服,大爷房里的周氏,可不止一次地给她添堵,还顺利地生了儿子。儿子虽然也尊她一声“母亲”,她也曾想方设法地离间过他们母子的感情,可到底血浓于水,素哥儿还是与他的生母亲近些。
江氏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同意?孩子都快要生了,不同意又能咋样?难道还能让秦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不成?
段氏微微蹙了蹙眉,语气也淡了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三弟妹这样有福气的。说起来,玥姐儿都六岁了,你们夫妻也该给她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江氏脸色一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段氏笑了笑,又抿了一口茶,才站起身来,“怎么说,老太太都是最疼玥姐儿的,苏氏母女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既然三弟在家,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改天再来叨扰。”
段氏话里有话,江氏哪有不明白的,老太太特意让段氏走这一趟,便是不想让她再追究了。反正玥姐儿也没吃亏,姑且放她一马吧,想着便也跟着起身,送了段氏出文馨院。
秦玥从园子里回来的时候,顺手采了一把海棠枝插瓶。
三爷早被管事叫走了。
江氏送了女儿回皓月阁,然后陪着她练字。
秦玥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十分漂亮,喜得江氏眉开眼笑,直夸她有天赋。
秦玥微笑,前世今生加起来,也足足练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写得不好?这还是她藏了拙的缘故,否则敢让天下第一名家拍案叫绝!
当年的紫衣公子,可是六艺俱绝,才智惊人呢。
她现在的身体虽然才六岁,不便展露过多的才华,但偶尔小露几手也是可以的,否则岂不负了“聪颖早慧”的名声?
江氏陪着她练了一会儿,就被二太太宋氏派来的人请去了。
江氏一走,秦玥也没了练字的心思,托腮坐在罗汉床上发呆。
慧觉大师,他究竟知道多少?
那位给她留下箱子和空白手稿的前辈,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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