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秦玥才从后门回到国公府,府里下人们依旧忙碌匆匆,都在为明日的大事做最后的准备。
因此,秦玥很顺利地回了皓月阁。
草草梳洗一番,才刚换好衣裳,便见母亲进了院子,身后跟了好几个丫鬟婆子。
“玥儿,快过来,母亲有话跟你说!”秦三太太江氏自顾自地坐到罗汉床上,笑着朝她招手。
屋里的丫鬟连忙过来行礼,又有人去沏茶招待主母。
秦玥乖乖地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随即扬起晶亮的眸子,笑着问道:“母亲,何事?”
江氏拉着女儿的手,让她靠得更近一些,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也没什么,就是小半天没见你,心里想得慌……还有哇,明儿个你四姑母回府省亲,你可千万要好好的。唉,也不知怎么了,每次晋见娘娘,你总是不利索,弄得我这心里呀,也七上八下的。”
江氏微微地蹙了蹙眉,神情有些苦恼。
女儿出了名的聪慧,得全家人的喜欢。作为母亲,自然是高兴的,可惜偏偏与宫里的帝后犯冲,每次进宫面圣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
江氏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没有发觉秦玥眸子里的光芒又黯了些,顷刻又抬了头,笑盈盈地道:“放心吧,母亲,我会好好的。”
皇后娘娘回府省亲,这是秦家的荣耀。
连日来,秦国公府上下日日忙乱,主子们忙着讨论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要布置各处关防,挡围幙等种种事宜。
管事们则忙着打点各院的布置陈设,采购美酒佳肴,又请了杂戏班进府表演,又再三叮嘱府里下人们的规矩礼仪,事事斟酌,打点妥当,直到确认再无一丝遗漏不当之处。
翌日一早,便有有司官员派来的差役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街头巷口,全都用围幙戒严,严防有人行刺,两边站满了手执武器的士兵。
彼时,秦国公府内各处蟠龙彩凤,金银生辉,流光焕彩,鼎焚百合之香,瓶插芬芳之蕊,说不出的富贵风、流。
辰时刚过,秦国公府中门大开,众人皆都按品大妆,神情庄重,早早地等在大门上,静候皇后娘娘的仪仗进府。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便隐隐传来马蹄之声,不多时就有四个内监气喘吁吁催马赶来。随后又传来整齐伐一的脚步声,过不多久便见一队御林军打马前来,然后是长长的帝后仪仗。
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又有值事内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事。
秦国公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忙问最先赶到的内监,“马公公,是否皇上也一同来了?”
那被称作“马公公”的太监闻言,朝他拱了拱手,谄媚笑道:“可不是?皇上龙恩浩荡,今儿个特地陪皇后娘娘省亲来了。国公爷,恭喜啊!”说着朝四周团团一礼。
他这话并不大声,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秦玥不声不响地站在角落,眸子里晦暗不明,流露出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嘲讽和忧伤。她虽然深受帝后爱重,但出生至今,却也无缘得见龙颜。只在两年前的宫宴上,远远见过皇后娘娘一面。
倒不是帝后不想见她,而是每当帝后有旨意召见时,她总是无巧不巧地生病。病患之身,自然不便晋见天颜。今天,只怕是躲不过去了吧。
秦玥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
“来了,来了!圣驾来了!”
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满头大汗地跑着回来。
所有人便都朝大门外望去。
长长的仪仗过后,便是帝后的銮驾姗姗而来,各有八匹良驹拉着,八个内监抬着,左右跟了十六名宫娥,十六名嬷嬷,数个内监,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秦国公忙领着众人跪地行礼。銮轿略一停顿,车厢里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都平身吧!”
随后,銮轿起行,缓缓驶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栖凤院门前停下,有随侍内监扯着帷幕将帝后乘坐的轿辇围住,又有宫娥上前扶了帝后下辇,进栖凤院更衣憇息。
跟随帝后前来的宫人,自有国公府的管事们招待酒饭。
半晌,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万炫帝和着九珠凤冠的贤静皇后联袂步入鸿恩堂。
秦国公领着众人早等在那里,再次撩袍跪下行礼,“臣秦昇携家眷,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走到秦国公跟前,俊脸上满是笑意,伸手虚扶了一把,嘴里朗声道:“秦卿,今儿个是家见,勿需多礼!都平身吧!”
皇帝说着,眼眸睨利地扫视全场,然后便在鸿恩堂的主位上坐下,皇后微笑地与国公夫人闲话几句,在皇帝旁边落座。
皇帝略一抬首,笑道:“自己人,都坐下吧。朕与子君很是想念府上的膳食,这是专门打秋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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