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面具男人瞧着他的惨状,只觉心里痛快无比,忍不住一阵狂笑,笑得身躯乱颤。
燕渊强撑着起身,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沉声道:“既然如此,你我师徒情份,就在今日了断了吧!”
“了断?”面具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你说说,你要怎样了断?”
燕渊神情凝重,一字一句说道:“割―发―代―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旋风卫手里抢过长剑,逮着束好的头发一剑削下。
发丝如絮,散乱飞舞在半空,又扑簌簌落下。
面具男人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畜生这么决绝,说断就断,毫不含糊。
他自以为自己掌控了他的命脉,由着自己搓扁捏圆,却从没想过这厮会有逆反自己的这天。愣怔过后,不由得更加恼怒,整个人一跳三尺高,越过旋风卫的防护,右手一掌直接拍向燕渊的天灵盖。
此时旋风卫想要回救已经晚了,个个吓得大惊失色。
“少主――”
燕渊拼却最后一丝力气,朝地上就地一滚。总算险险避过这致命的一掌。
面具男人冷哼一声,又一掌接着拍了过来。
旋风卫这时已经聚到燕渊身边,再一次用阵式将面具男人围住,并且主动出击,六支长剑分别袭向面具男人全身六大罩门。
面具男人只得撤掌自保。
忽地半空中腾起一阵五彩烟雾。
很快,附近有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不好!是官府的人――”懂行的潜龙阁弟子立马尖叫道。
面具男人冷哼一声,阴挚的眸子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望了望,气得咬牙又切齿,“畜生,你真有种!居然敢通知官府的人来!”
燕渊此时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
在听到那密集的马蹄声之后,他就如释重负的昏迷了。
面具男人虽然极不甘心,也还是在属下的连声催促中离开了。
片刻后大队人马到场。
领头的是龙禁卫里的一个小头目,一边指挥属下四处警戒清场,自己则走到燕渊身边查看。
不多时才刚醒转的老王妃从厢房里奔了出来,见此情形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
不待老王妃吩咐,陈医师急忙上前给燕渊急救上药包扎伤口。
小头目显然是皇上的心腹,什么也没问就亲自领着人将他们一行送回沈王府,并留下大批龙禁卫日夜守护。
煜哥儿这夜根本没睡,何况老王妃失踪这么多天也根本瞒不了,此刻早已领着沈府上下等在大门口,祖孙俩乍一见面忍不住抱头痛哭,下人们也都偷偷地在旁边抹泪。
场面看着实在让人心酸。
软轿里燕渊仍是昏迷不醒。两个抬轿的旋风卫心里着急,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老王妃和煜小王爷,便只得抬着软轿等在那里。
最后还是陈医师提醒了老王妃。老王妃这才想起,她的儿子还昏迷着呢,便又着急忙慌地吩咐人将儿子赶快抬进屋里去,自己也顾不上休息,一路跟进了燕渊的院子。
陈医生再一次诊过脉后,安慰老王妃道:“放心吧,有奴婢在,公子不会有事的。您也该好好歇息了。”
旁边的煜哥儿也跟着劝她。
老王妃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被丫鬟扶着回宝善堂歇息去了。
煜哥儿留了下来,他看着浑身裹满了纱布的小叔,心里又伤心又难过。
小叔为了沈家,可谓牺牲良多。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大,那样就可以帮助小叔一起重振沈家了。
……
这一夜何其漫长。
燕渊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只是觉得很累,很疲,疲累得根本懒得动弹;浑身又仿佛卸了巨石般的轻松,轻松得他整个人都巴不得飘浮起来。
燕渊这一睡直接昏睡了三天三夜。
所幸现今的沈王府由皇上派了龙禁卫把守,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燕渊醒来后喝了碗药粥,便忍不住问起那位救了母亲又受了箭伤的叶知秋在哪。
当时在沈氏旧宅的情形很乱,陈医师给他上药包扎之后,就匆匆去了大门口,后来龙禁卫的人护送他们回府,注意力也都在老王妃和公子的身上,因此谁也没有留意他的去向。
燕渊皱了皱眉。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当面谢谢他的。毕竟,他为了救母亲,受了那么重的箭伤,还跟那人翻了脸。只怕以后他也得跟自己一样,被那人视为叛徒仇敌了。
好象在他的人生里,除了仇恨,再也容不下其他。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燕渊忍不住苦笑。这一世如果不是遇上秦五,自己也不过是那人手里复仇的工具而己……
燕渊在府里安心养伤到第五天夜里,皇上忽然来了。
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必龙禁卫的那个小头目已经跟他禀报过了。因此,皇上也没跟他客套,直接让他养好伤后戴罪立功,一鼓作气剿灭潜龙阁。
燕渊当然不肯。
自己好不容易才积攒了那么点实力,好不容易才从那样艰难困顿的境地里走出来,可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自毁城墙。
就算自己与那人决裂,可并不代表自己已经脱离了潜龙阁。自己与那人之间的事,充其量也只是他们内部的争斗。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自己为什么要服从仇人的命令?
皇上气得瞪圆了眼睛,眸子里泛起阵阵杀意。
燕渊冷笑地看着他,“你如果想杀我,现在正是机会……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杀过,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死在你派来的人的剑下。”
“可是你毕竟没死。”皇上叹了口气,眸子里的杀意渐渐淡去。当年的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他有他的立场,就算他不想杀,那些臣子也会逼着他杀。
毕竟,九皇子身世敏感,身兼燕凤两氏血脉。大都朝建国也不过才短短几十年,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拿他的身世大做文章。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他才不得不那么做。
燕渊换了个姿势斜靠在软枕上,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嗤地一声,嘴角抿出讥诮的笑意,“我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向你讨债的灵魂!”
事实上燕渊说的是实话,只是皇上不明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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