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撒切尔。
她戴着口罩,走到了我面前。
“我来吧。”
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扯掉了留置针,连带着那输液管也一并丢掉,深吸了一口气后看向了她:“苏莫离呢?”
“你说那个华夏女人?她就在隔壁,情况还不错。”
撒切尔冲着我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的治疗……”
“你在说谎。”
我一眼就看透了她,朝着门口走去:“带我去找她。”
“她现在不能见人。”
撒切尔直接回绝了我。
我回头看着她。
没说话。
“好吧,准确来说,你和你的朋友,都不允许你见她。”
撒切尔耸了耸肩膀:“我听说你们在隔离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似乎为此感到自责,不让你见她是为了你好。”
“带路吧。”
我只说了三个字。
就往门外走去。
撒切尔在我背后叹了一口气,跟上了我的脚步,主动给我打开了房门,随后对我说道:“不如先别着急,你睡了三天,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看看外面的动静,我一一为你道来?”
我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不是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是因为眼前的场景。
库尔德武装所有的士兵们,都已经卸下了装备,围绕在一团团的火堆前面共舞,他们的手里头都拿着冰气沸腾的啤酒,一个个开怀大笑……
哪里还有不久前的那种紧迫模样。
战时状态,解除了。
“你的计划实施的很完美,那些恐怖分子都被扎菲将军的人一网打尽,在北非暗中躲藏了十几年的突厥国,彻底捣毁了。”
“你有很大的功劳。”
“这份荣耀应该属于你。”
我没有说话。
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前方。
远方的热闹,和我内心的寂静,毫无关联。
撒切尔见我不回应,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说道:“除了这些之外,你的朋友们给我带来了很重要的资料,那些资料之中,确切记载了跟‘死亡之翼’有关的病理研究,以及培育的方法。”
“有了这些东西,想要把那些感染者救回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了。”
“除了有些倒霉的家伙,因为体质的缘故,被病毒侵染的太久,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机。”
“但我们是人,不是神,没法做到十全十美,不是吗?”
我仍然看着远方。
“接下来我们打算向国际发表声明,彻底把这个所谓的病毒解决,还北非一个宁静,隔离区和缓冲区、安全区,也不必再区分。”
“多亏了你……”
我打断了她:“这是最下等的计策,你去告诉扎菲将军,把所有的筹码都拿上谈判桌,现在的北非容纳下一个新国家,绰绰有余。”
“国际上的名声,会偏向你们。”
撒切尔似乎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想大概扎菲将军等人,并没有如我一样想的那么遥远。
但最初的目的,可不单纯只是解决病毒。
“这么做真的……”
“不这么做,等这场病毒正式结束,你和扎菲将军,将彻底失去博弈的手段,被其他几个国家没收话语权。”
我平静又冷漠的说道:“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进来这里,不是因为有那样的大慈大悲,而是因为你们没得选。”
“不得不跳这个坑。”
“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为什么不狠一点?”
“去告诉扎菲将军,在以上那些筹码之外,还可以增加一条。”
“如果库尔德不能成为一个国家,拥有自己的领土,获得联合国的认可,那么就让‘死亡之翼’这个病毒,扩散到整个北非境内。”
“大家一起死。”
撒切尔不敢置信道:“你……疯了???”
“陆,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我猛地转过身去,将她压在了墙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觉得你很懂我?你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我?”
“当然,你觉得我变了,这并没有错。”
“因为,我不想再懦弱了。”
“或者,换个方式说。”
“你觉得握住自己的命重要,还是被别人掌控可怕?”
撒切尔看向我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些距离,甚至还带着一些恐惧。
大概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我没有义务为她解释,更没有这个心情。
“带我去见苏莫离。”
“再去通报。”
撒切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下点头。
我跟着她的步伐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苏莫离并不是在什么房间里面,她是在一个类似于婴儿摇篮的容器里面,周围有一台冰柜在不断散发寒气。
而她的周身,都被冰块包裹住了。
隔着窗户,我只能看到她紧闭双眼。
而单燕,就坐在容器旁边。
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里面的温度应该很低,我没有冒然打扰,撒切尔主动在我耳边说道:“她的体温一直在上升,不得不用这种方式降温。”
“听你的朋友说,是中了一种奇怪的蛇毒,体内的免疫分子恐怕难以抵挡。”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症状,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的器官很快就会被煮熟。”
我颤抖着嘴唇问道:“要持续多久?”
撒切尔沉默了几秒:“恐怕……没多久,我们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专机,打算将她送回华夏治疗,但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能救活的可能微乎其微。”
“世界上的大部分蛇毒,都带有神经毒素。”
“或许她能保住器官,但她醒过来的可能……”
我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因为看着苏莫离脸庞的我,被镇静剂压制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要爆发了。
坐在里面单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回头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
隔着一扇窗户。
她缓缓走到我的对面,对着我勾起嘴角冷笑一声,用口型说了一个字。
滚。
随后,转身就坐了回去。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回过头去,对撒切尔问道:“杨山在哪里?”
“跟我来。”
“正和扎菲将军庆功。”
我们两人越过了那些正在庆祝凯旋的士兵们,来到了我熟悉的指挥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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