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能够保持镇定的黄云，这次真的慌了。

　　 他很清楚，中年男人的性格。

　　 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很快，黄云离开了冬眠舱，离开了秘密基地，坐上了一架直升飞机。

　　 半路上，中年男人上了飞机。

　　 他身上的伤疤再次破开，溢出鲜血，脸色却格外白，如同白纸上的红梅一样。

　　 黄云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

　　 事实上，他差不多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黄土身边的。

　　 他只记得，那张白床上， 黄土躺在那里...

　　 黄土口鼻不断涌出鲜血，现代的医疗器械对他完全无用，他现在能吊着一条命，之前是靠秘密基地内的各种神秘物质，现在则是靠中年男人。

　　 某种意义上来讲，中年男人是残忍的。

　　 在黄土死之前，他不仅要亲手抽出黄土的序列能力，还要给黄云换上。

　　 而另外一种意义上，没有中年男人，黄土可能早死了。

　　 死在水晶棺里，死在夏令营外，死在退潮之中...

　　 中年男人救了黄土不止一次。

　　 黄云蹲在病床前，满脸心疼，看着自己的弟弟，感受着对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哥...我们...我们..要是换换...就好了...”

　　 黄土一直嫌弃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太土气。

　　 他羡慕哥哥的名字，云，多好的字啊，在天上飘着，无拘无束，想去哪就去哪里，不像土，一辈子困在地里。

　　 云生气了，可以刮风，可以打雷，还可以下雨。

　　 云开心了，还可以调戏太阳。

　　 土不一样，土只能待在地里，看天上刮风，听天上打雷，等天上下雨...

　　 黄土知道，这些年，这朵云一直在土的头顶。

　　 不管多大的事，哥哥总能替他遮风挡雨。

　　 这一次...也一样吧。

　　 “如果能换的话...我做哥哥...肯定...”

　　 黄土又吐了一口血，脸色刷白，他体内涌出的血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

　　 按理说，他早该死了。

　　 “肯定...没你...做得好..”

　　 黄土抬起手，想要去握什么。

　　 也许，他想握天边的云。

　　 如果自己是哥哥就好了，如果被困在水晶棺里的是哥哥，如果觉醒天庭的是哥哥...他一定能活下来的吧...

　　 黄土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

　　 他没有握住那朵云，那朵云却托住了他，带着他一点点飘向另一个世界。

　　 中年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黄云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嘶吼道，

　　 “不准碰我弟弟！”

　　 为了黄土，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换脊椎这种事，每一次的痛苦如同千万刀兵加身，就算是他，承受一次，一周都无法安然入睡。

　　 这样的痛苦，却比不上黄云此刻心痛的万一。

　　 对中年男人，他一直是尊重、敬畏，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这一次，不一样。

　　 黄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

　　 “我说过，你似乎对我有误会。”

　　 中年男人手里多了一条脊椎，泛着冷气，却不是黄土的那一条。

　　 “我很讨厌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这种事，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我说过，天庭的序列能力者，我也杀过。”

　　 三系的序列一，中年男人都杀过。

　　 黄云回头看向对方，挂着泪水的脸上充满了诧异。

　　 疑惑，不解，迷茫...

　　 “我不喜欢杀人，杀人只是实现目标的手段。”

　　 中年男人追杀过天庭的异能者，因为对方该死。

　　 既然是该死之人，死之前，留一根脊椎，多少也算为世界做一点贡献。

　　 天庭、地府、人间，中年男人都有。

　　 更准确的说，他快凑齐所有的序列能力了。

　　 黄云更疑惑了，满脸茫然，

　　 “那你带我过来...”

　　 中年男人脸上也出现了迷茫的表情，

　　 “让你送你弟弟最后一程啊。”

　　 黄云：......

　　 似乎，误会...有点大。

　　 被这么一闹，黄云内心的悲伤，竟然被冲淡了几分。

　　 他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笑了笑，替自己弟弟合上了双眼。

　　 “一定要现在吗？”

　　 黄云认真说道，

　　 “我要替他守灵七天...”

　　 如果现在换上这根脊骨，黄云接下来一段时间，基本上什么也做不成，更别说操办丧事，守灵七日。

　　 “我只是拿出来给你看看，让你不要误会。”

　　 中年男人的脸上罕见出现了无语的表情。

　　 难道自己在别人心里，就是这么极端的形象吗？

　　 他知道自己是有一点极端，但没想到，别人对他的刻板印象会这么严重，既然如此极端！

　　 中年男人收起了脊骨，转身离去。

　　 他能做到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还是让黄云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葬礼举办的很简单。

　　 黄土是个年轻人，可惜，这个操蛋的世道，不会因为他年轻，就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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