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采贡文书下来后,万清淼采买的所有京货也整装完毕,他和溪芷该启程了。
搬进鹿鸣小院过后没多久,胥姜和楼云春也把母子俩都接了进去。
小住这半月,胥姜大多都与溪芷同寝同食,而楼云春则被万清淼缠着,下了下半月的棋。
最后一局棋,楼云春让了万清淼一步,他终于赢了。
万清淼高兴之余,对楼云春说道:“姐夫,都说夫妻之间过日子,难免会有所争执。往后你与我阿姐若有相对之时,也请你像今日让我一步这般,让她一步。”
他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楼云春有些许惊讶,楼云春点头道:“我会的。”
莫说一步,万步都可。
万清淼伸出手掌。
楼云春抬手相击。
“我信你。”毕竟是大理寺少卿,总不会食言。
况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这这般缠磨,楼云春都没有显露丝毫不耐烦,足见其心胸与耐心。
对他尚且如此,何况阿姐哉?
“我和母亲明日便要启程,往后母亲应难有机会再来京城,若你与阿姐闲暇时,还望多回充州来住住,莫让母亲太挂念。”万清淼又道:“落月、停云两处院子,永远都为你和阿姐留着。”
做兄弟如此,已再无理可挑。
楼云春朝万清淼请了一盏茶,应道:“往后只要我和你阿姐空闲下来,一定会回充州去看你和母亲,还有万叔。”
万清淼高兴道:“就这么说定了!届时我请姐夫去扫霞山庄看日出云海,我和阿姐还有单伯都去看过了,十分壮美。”
“日出云海?”
“嗯,不仅有日出云海,还有满山红叶,碧波江流。啊对了,阿姐说你爱吃柿子,我庄园里还有好些柿子树,就是去年阿姐带回京那种,可比你们园里那棵甜……”
楼云春噙茶听他絮絮叨叨,心思却已经飘至了东厢那人身上。
东厢。
胥姜、茵茵还有溪芷的侍女,正在收拾行装,待收拾完毕,屋子堆得满满当当。
里头好些东西都是胥姜给置办的,除京城里的吃、穿和玩意儿,还有好些是她挑选出来的书。
她此时也明白了,为何母亲和贞吉爱给她买东西。
因为总觉得不够,总觉得欠缺,怕她不够。
侍女们将箱子一起抬到廊檐下,这才将屋子腾出来。
收拾完后众人都出了一身汗,茵茵擦擦额头,然后拉着两名侍女去厨房盛汤饮来解乏。
溪芷拉着胥姜坐下,“歇会儿吧。”
胥姜锤了捶腰,倒是有些疲累,随后便挤在溪芷身边,滚进她怀里。
溪芷摸了摸她的脸,叹道:“日子总是过得这般快,眨眼两个月便过去了。”
她二月里抵京,如今都四月了。
胥姜在她身上蹭,“舍不得母亲。”
“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总要别离。
溪芷又道:“不过此次回去,我便安心多了,不用担忧你在这京中孤单,害怕你过得不好。”
“那还是担心一点为好,就怕母亲回去就把阿姜抛在脑后了。”
“傻话,你是娘身上掉下的心肝,又怎舍得抛?”分离那二十几年,全因不得已。
胥姜见惹她伤情了,忙道:“女儿说道不过是玩笑话,就想和母亲撒撒娇,让母亲疼疼女儿,母亲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溪芷与她贴了贴脸,然后幽叹道:“只是偶尔想来,仍觉遗憾和不甘。”
她们母女都错过太多了。
“失而复得,已是上天恩赐。”胥姜抱住她,像是要将自己与她融为一体,“我们还有将来。”
过于耽溺往事,追怀故人,便会驻足不前。
就像林夫子曾说过,分离在最初,可终会同归一处。
他们挣扎在这世间,一生已经很短了,无需再回头重来。唯有往前看,往前行,惜取当下,才不会重复遗憾。
溪芷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将来。”
春夜如水,溪芷将女儿紧抱在怀里,挡住透纱而来的凉意。
茵茵端着汤饮进来,却见溪芷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茵茵往她怀里一看,胥姜已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汤饮,随后拦住后进屋的侍女,一起退出去了。
一夜酣眠。
清晨,万清淼指挥侍从将行李装上马车,然后去和商队汇合。
商队在醴泉坊,等自家少主人和主母一到便启程。
胥姜同溪芷一同上了马车,楼云春牵来马,夫妻二人还有汪掌柜一起送他们出城。
打点好行李,万清淼又命随从们检查所有马车、马匹。
确认无误后,才朝溪芷和胥姜招呼了一声,骑马跑到前头去领队。
很是干练。
他来京这一趟,成长了许多,也稳重不少。
一行人来到醴泉坊,商队见到他们,也纷纷赶马启程。
队伍如同来时那般,浩浩荡荡压街而过,穿城而出。
马车内,母女俩的手一直紧握,听到外头吆喝声,溪芷终于是红了眼,抱着胥姜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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