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智圆通唤醒黎民归正道,神恩远被渡人智筏出迷津。”
前方忽然传来欢呼,两人同时望去,原来是道官登台了。
“你想去看?”
胥姜其实想去,可一见这么多人,便打消了心思,“人太多了,就在此处看吧。”
“好。”楼云春仍紧紧拉住她,怕她又被人群裹走。
炉火燃起,百姓们将手中的祭品一个传一个,递到了炉顶四方看守的道人手中,然后经由他们之手,投入炉中。
胥姜也把手里的祭品也递了过去,转头问楼云春,“大人没带祭品吗?”
“家里有设祭坛,单独祭祀。”
胥姜点头,心道这照月能在大理寺任职,想来家境优渥。每逢节气,大户人家都是自己设祭,敬告天地,祭拜祖宗。
烧完祭品,道官庄严地颂唱《水官宝诰》,百姓们肃穆聆听。
旸谷洞元,青灵宫中。
部四十二曹,偕九千万众,
掌管江河水帝万灵之事。
水灾大会,劫数之期。
正一法王,掌长夜死魂鬼神之籍;
无为教主,录众生功过罪福之由。
上解天灾,度业满之灵;
下济幽扃,分人鬼之道。
存亡俱泰,力济无穷。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下元五炁解厄水官,
金灵洞阴大帝,旸谷帝君。
颂完,道官行跪拜大礼,拜完之后,道人送来一盆福水,由道官持柳条,将福水洒向百姓。
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洒完福水,道官转身朝向内河,摇铃高呼道:“请水神——”
百姓们也跟着高呼:“请水神!”随后又纷纷朝内河边涌去。
胥姜眼看又要被挤走,楼云春赶紧将她拉到身前,又怕抓她不住,干脆一手横过去,搂住了她的腰。
“得罪了。”
胥姜几乎是趴在了他身上,她用双手挡在两人之间,以免尴尬接触。
两人都不敢乱动。
胥姜的手贴着楼云春的胸膛,直觉他心跳如鼓,连带得她也有些慌张。
楼云春的手掌扶在胥姜腰侧,暗思手下这把骨头,即便隔着冬衣也显得不盈一握。
万众之中,二人相拥,自成世界。
等人群呼啦啦挤出了街道,楼云春才松开她,他与她各自别开脸,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去看水神么?”半晌楼云春才问。
“嗯。”
“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人不多。”
鬼使神差的,胥姜跟着他走了。
两人逆流而行,人越来越少,走到一处茶铺,楼云春让她在此等候,说是牵马去了。
胥姜口渴,干脆坐下叫了碗茶。她没有看茶单,让茶侍随意上了一盏,揭开一闻,竟是夔州香雨。
她赶紧喝了一口,入口醇香,苦尽回甘,是熟悉的味道。
喝完又问,“小哥,您这夔州香雨另卖吗?”
茶侍点头,“卖的,一两二百文。”
“劳烦替我称二两。”
“好嘞。”
茶侍很快将茶称了来,笑道:“姑娘行家啊,一品便知是夔州香雨。”
“曾去过夔州,所以认得。”
“原来如此。”茶侍点了点头,又道:“这是年前最后一批了,再要就得等年后了。”
胥姜接过隔着纸皮闻了闻,又掂了掂,“这二两也差不多能喝到年后了。”
“年后的香雨会更香浓,娘子若喜欢这茶,可年后再来品尝。”
胥姜数了钱递给他,笑应道:“一定来。”
喝完茶,楼云春正好骑马过来。茶侍一见他,脸上的笑容一收,捡了茶盏,与胥姜点了点头,就进铺子里去了。
楼云春并不在意,只抬脚让出一个马蹬,朝胥姜伸手。
“上马。”
胥姜也不扭捏,踩着马蹬抓着他的手,翻身坐到他身后。
“去哪儿?”
“水云潭。”
说完,一抽缰绳,身下的马便飞驰而去。
水云潭是内河下游的一个回湾,离祭祀的地方有隔着五六坊,步行约莫一个时辰,骑马只需一柱香。
马儿跑得很快,两旁的花灯如流星划过,冷风直刮得胥姜脸疼,她只好把身子往楼云春背后躲。
等抵达水云潭,胥姜的脸已被风打得没有知觉了。楼云春扶她下马,两手相触,他才发觉她手冰凉,顿时有些懊恼起来。
“冷?”
胥姜点头,然后跺了跺脚,又搓了搓手和脸,又冲他露出了笑容。
“这下不冷了。”
楼云春仍然僵着一张脸。
她环视四周,发现此处的人也不少,可相比寿康坊,却要少很多。她眼尖,瞧见一个位置,忙招呼楼云春,“走,咱们去那儿。”
楼云春见她眉开眼笑地模样,心情好了些,牵马跟在她身后,一起朝那边走去。
月色如练,飞光染波。二人同一马,于河岸边,枯柳下,脉脉远眺。只见两岸灯火如星,楼市如林。又有行人往来,或三两观灯,或四五赏月,或成群游行,亦或是孤芳自赏,天然绘织出一副上京夜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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