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心月的双眼就像是两个深深的漩涡,而她看着李耀的神态,就像是十分期盼李耀能将她拉出混乱的漩涡:“所以,在听完父亲的分析之后,弟子产生了深深的动摇,不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星耀联邦真的不可能放下和妖族的仇恨,又或者因为‘战争债券’、‘胜利基金’或者各种利益的驱动,注定要将所有妖族都征服的话,弟子为什么一定要阻止父亲的行动呢?”
“或许,还是让‘赤潮计划’顺利爆发比较好?”
“这,就是弟子的心结,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李耀皱眉道:“如果我解不了惑呢?”
金心月犹豫了一下,道:“自打‘从妖变人’的这几个月,弟子一直在努力学习,如何当一名修真者。”
“当修真者,最重要的就是‘道心’,弟子一直在寻找,自己的‘道心’究竟是什么,可惜,冥思苦想到现在,都没有清晰的结果。”
“不过,弟子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道心’究竟是什么,却非常清楚知道,自己的‘道心’绝不是什么!”
“如果‘为何而战’的问题不搞清楚,就贸然跟随师尊的脚步前进,那绝对不是弟子的‘道心’所指引的方向!”
“所以,如果师尊真的无法解开弟子心底之惑,弟子只怕很难全心全意地站在师尊这一边。”
“即便勉强跟随师尊,只怕很快就会心魔丛生,走火入魔的。”
李耀的目光变得格外幽深,道:“你是说,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会从我这边,转向你父亲那一边?”
金心月额头渗出了黄豆大小的冷汗,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李耀眯起眼睛。一缕缕妖气散发出去:“即便和我为敌,你也在所不惜?”
妖气令血色月光都变得飘摇不定,金心月就像是在一场无形的风暴中瑟瑟发抖,一颗颗冷汗全都化作了冰珠。
她艰难地喘息着。苦笑道:“是、是师尊让弟子学习,怎么当一名真正的修真者,弟子捧着《修真基本法》,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要当一名真正的修真者。好像就免不了要为了某些东西,去尝一尝‘在所不惜’的味道。”
李耀的脸色愈发阴沉,妖气越来越浓烈。
金心月被他的妖气镇压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勉强运起一丝灵能抗衡,从手指到脚趾都在发抖。
古怪的场景,却是分不出来,他们两个究竟谁是人,谁是妖。
片刻之后,李耀忽然将妖气一收,如变脸一般。瞬间雨过天晴,脸上又浮现出了和煦的笑容,挠着头发,微笑道:“你父亲的话,的确很有道理,我想了半天,都无法反驳。”
金心月汗流浃背,大口喘息,这才知道师父只是在测试自己的道心是否够坚定。
定了定神,她整理思绪。问道:“所以,师尊也承认,星耀联邦的确有可能假装和平,却在数年之后。对血妖界发动悍然突袭,一举征服整个血妖界了?”
李耀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当然有可能。”
“虽然我生在星耀联邦,是一名天元修士,却也不想睁眼说瞎话,说联邦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国家。而修真者都是大义凛然,一诺千金,光明磊落的圣人。”
“我从小在法宝坟墓长大,是在联邦最底层一路挣扎出来的,要说联邦的黑暗面,我比你父亲的认识更加清楚百倍!”
“无论在我成为修真者之前还是之后,我都遇到过很多,不配称为修真者的家伙,但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依旧在联邦中步步高升,身居要职,甚至掌控联邦的命脉。
李耀回想起了在北上大荒的列车上,遇到的那名江家子弟,那个在兽潮面前临阵脱逃的修真者,那个将普通人视为蝼蚁的杂碎。
除了这家伙之外,当时整辆列车上,肯定还有不少修真者。
但最后肯挺身而出的,也不过是七个而已。
放眼整个联邦,像这样的修真者还有多少?
怯弱和残暴是一体两面,可以将普通人视若草芥的修真者,更不可能将普通士兵和低阶妖族的性命当一回事,若是精心计算之后,发现有足够多的利益,他们绝对会打着最大义凛然的幌子,去撕碎最脆弱的和平!
所以,当金屠异抛出那种可怕的未来时,李耀是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李耀笑嘻嘻道:“你父亲有他的大道理,我也有我的小道理,要不要听听?”
“小道理?”
金心月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规规矩矩地跪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肃容道,“请师尊指点。”
“讲大道理,大格局,大变化,我肯定不如你父亲。”
李耀挥舞着手臂,一切,一推,就像是将金屠异的道理都推到一边,“不过,先别管你父亲说了什么,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
“假设,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去阻止,就窝在这里睡大觉,谁它一年半载,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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