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红鬼小心翼翼地把红鬼所要的剑从地里拔出,将挂着的绳子也解下,一并理好,轻轻平放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他又返身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柄剑,重复刚才的动作,这样子像极了秋收时节,在农田里收割庄稼的村民。
绿翼觉得这应该不会比插秧难多少,也挽起袖子,走向另一支挂着红绳的长剑,却被红鬼喝住:
“别动那个!那是其他锻匠留下的东西,放这里有些年月了,就让它呆在地里吧。”
绿翼赶忙松手,却还是不慎碰落了系在剑柄处的红绳,他索性捡起绳子上面纸片,翻看起上面娟秀的文字——那是一段极简的诗: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这是什么呀?剑谱吗?”
正打开竹篓的红鬼,听到绿翼的念叨,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哦,那是其他锻匠写的诗,你觉得如何?”
“锻匠写的?”绿翼拾起箴符,仔细又看了一眼——以锻匠的身份来说,无论是书法还是诗句都算是上乘,虽然念起来更像是祝酒词:“很不错啊,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写诗?”
“是为了向剑上可能存在的灵魂致敬——”红鬼昂首喝了一口水,而后从行囊中取出一支浸满了墨的毛笔,用舌头舔了舔干硬的笔头,将墨化开,这才不紧不慢地答道:“如果你们相信自己村子里的‘祖先’能看懂诗,那为什么这里的‘情绪’不能呢?”
红鬼一边说一边将三张颜色各异的空白诗歌纸条铺在自己面前:“那些委托老夫把剑送过来的锻匠,会事先把诗歌写好,老夫只要为自己的剑写诗就行了。”
“大师您……您也要写诗?所以您其实也是懂诗歌的吧?”绿翼看到红鬼开始挥毫泼墨,饶有兴趣地靠上前去:“没想到先生你还有此等雅致?”
红鬼斜了绿翼一眼,嘴角微扬,他下笔神速,字体也是潇洒奔放,须臾之间,便完成了一段长句:
“我看看——”绿翼俯身品读道:“‘今日面前无噬鬼,一口美酒一只鸡,美滋滋’……”
他惊了:
“红鬼!红鬼大师!您您这是写的什么呀?!”
红鬼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胡子:“怎么样?”
“这根本不是诗啊!”绿翼激动地摇头摆手:“没有节律、没有韵脚、没有对仗,连格式也完全不对!”
“诗嘛,最重要的是意境而非形式,”红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心声的表达,节律韵脚什么的,只是锦上添花的装点。”
绿翼愣了一下:“可看你这写的!意境和心声在哪儿啊喂?!”
“老夫这里写的呀,正是对战争的体悟——”红鬼捏着胡尖,看向箴符的样子,好像还挺得意:“如果你像老夫一样,见过那么多流血与屠戮,肯定就会明白,能喝上小酒吃上烧鸡是多么值得歌颂的事了。”
绿翼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转向其他挂着箴符的兵刃,想看看别的锻匠是不是也喜欢这么“歌颂”。
“除不尽魑魅魍魉,肃不清卑恶奸邪……”
这是一把并不适合战斗用的礼剑,看词句的意思,应该是属于一位判官或者游侠。不远处仍在奋笔疾书的红鬼,听到绿翼念出的诗,抬头看了这边一眼:
“哦,那是拉卡的作品,她可是普雷西典的名人,让她打把剑老贵了。”
绿翼从未去过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只听行商说过,那是一个“圣地”,估摸着应该比无极村要大一点吧?
接下来,一柄仪式用的祭刀,柚木制成的长柄上,散发着驱虫油的清香。
“狂信毁心神,愚忠取性命,屠刀落地时,伤人灭己身……”
绿翼还未念完,红鬼便插话过来:“肯定是屠刀的作品,他总是喜欢用这种花里胡哨的台词。”他抬起毛笔,朝绿翼身旁指了指:“对了!看看那个!那是个好东西!”
绿翼回过头,看向红鬼所指的位置,一把拥有锯齿状刀刃的大剑就立在自己身后,小巧的蓝色符卡用绳结挂在剑柄尾部的配重球上,就像是一条穗子。
箴符上的文字非常陌生,绿翼连一丁点都看不懂,只是在末尾用阿卡姆语写着署名“李尔”。
“李尔是个人才,他住在南方海岛上,还去过熊岛呢。”
“熊岛?那是哪儿?”
“别问。”
在看过了一张又一张的正常诗卡之后,绿翼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在整个“雾临”山谷里,完全不按格律写作的锻匠,应该就只有红鬼一人而已。
“大师,”他转向红鬼:“别人写的,怎么说都是诗,但只有你在随性乱写。”
红鬼停下手中的毛笔:“乱写?”
“意境固然重要,但诗的本质就是它的形式,”绿翼异常认真地道:“您既然要在诗卡上作诗,就应当遵循这里的习俗与传统,这既是对阿卡姆人的尊重,也是对栖息在这片大地上,每一个‘情绪’的尊重。”
“有意思,”红鬼笑道:“你师父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他还不是掌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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