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为了做事方便,换下绣鞋,穿的是千层老布鞋,耐磨耐走。
此时,她们将鞋脱在二道门外,让看门人用烧酒就地喷洒。
将外衣直接脱掉拿去烧了。
云之脸上一片悲苦之色,凤药更如老了好几岁。
杏子虽累,情绪却不坏。
“先沐浴吧。我为你们烧好了水。”
凤药少气无力地道声谢,云之眼眶红红的。
胭脂诧异,“怎么了?”
两人沉默着,仿佛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
杏子接过话道,“麻烦小姨,浴汤里加个泡浴药包。”
胭脂赶紧在浴汤中又撒了些桂枝、姜片、薄荷叶、干玫瑰,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药香,闻之便觉精神一松。
三人泡入汤池中,云之闭着眼,滚出一串泪珠。
凤药头顶热毛巾不说话,只有杏子长长叹息一声,“好舒服呀。”
“没什么比劳累后泡澡更美的呢,药包真香,谢谢小姨。”
胭脂冲她笑笑,也不离开,在汤池边坐下。
“唉,不怨云之不想说话,我也觉今日实在不顺。”凤药终于缓过了精神。
就在这一天,最先病倒的那批灾民中,体弱的死了十好几个,不仅如此,同时突然病重一批人,其中多是正在哺乳的母亲与吃奶的孩子。
哺乳的母亲更需营养,吃得不好,身体也弱,更易先染病。
母亲一病,乳汁喂了婴儿,连孩子带娘亲便一起生起病来。
为了处理尸体,凤药差人上报皇上,紧急启用“左化庄”。
死人留不得也不能挖坑去埋,既费人力,又不干净。
左化庄是从前瘟疫爆发时专烧病死尸首之地。
已弃用数年,现在重新启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整天,她几人都在经历生离死别,耳中听得是撕心哭喊。
那些没了娘亲的孩子嗷嗷待哺,让做过母亲的云之,心如刀绞。
更让早早没了娘亲的杏子少有地伤心落泪。
凤药情绪还算稳定,但她更希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的事更多,容不得拿出时间发泄情绪。
胭脂心中虽为灾民难过,但想到紫桓这样有先见之明,心中为爱人着实小小得意一把。
两人沐浴更过衣后,三人坐在桌前,饭菜尚温,窗外天黑透了。
风凉了许多,想到黑夜中还有那么多人蜷缩在简陋的防水棚中,香喷喷的饭菜也似没了滋味。
只有杏子拿起碗筷开始大吃起来。
胭脂为两人先舀了金丝银芽汤,“这汤酸辣口,喝了先暖身开胃。”
她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这处宅子虽老旧,但好在阔大,房间也多,离灾民聚集地不很远,可将孩子们和危重病人移过去,拨人单独照顾。”
“病号与健康之人分开,也省得传染更多人,是阻断疫病的好办法。”杏子接腔。
原先大家只想着这么多灾民需统一安排。
并未想过只转移一部分老弱病残,优先照顾这些人,这些人体弱,不需卫兵看守,只需照顾。
云之问,“这办法很好,胭脂亏你脑筋转得快,只这房子是哪来的?”
胭脂低头一笑,眼波流转,“是陈公子今天将宅子买下来,亲口说请小姐看着使用,这主意也是他想的。”
凤药夹口野鸭桃仁丁,满口鲜香,问道,“是那位送衣物过来的公子?难为他想得周全,是礼部陈大人家的公子哥?”
云之接口道,“是个外来晋商,我才认识没多久。”
胭脂的表情没逃过云之,她警觉地问胭脂,“除了宅子,你收他什么东西了吗?”
胭脂不喜欢云之说话的语气,又想想也许她是过度劳累才脾气不好。
便道,“他不是又捐了许多衣料吗?还有这宅子,人家只说叫咱们看着用,没说捐了,陈公子只提了一嘴说这房子是他的。”
“那就好,人情是最难还的,我现在不敢应承他什么,所以不敢收他大礼。”
“他是为百姓,宅子我去看了,一路上陈公子并未提过要小姐什么。”
胭脂略生硬地解释。
云之仿佛没感觉到胭脂情绪变化,接着说,“我向皇上捐出全部家当,当时也没要任何回报。”
她看了胭脂一眼,“人不会无缘无故付出这么多。”
“也许对陈公子来说这些只是九牛一毛,举手之劳,压根不放他眼里。”
“商会中人捐款,是因为他们身在京城,我又得了钦差身份,他们想在京中安稳做生意,这个人情不得不做。”
“那陈公子也是生意人,付出这么多,你当他真的只是做善事?”云之冷笑了一声。
凤药已放下筷子,问询地目光扫在两人脸上。
胭脂也动了气,拿起钥匙道,“那我便还给人家,小姐受的人家银子也可还了,省得落了人情将来还不上。”
云之诧异地看过来,“胭脂你这是怎么了?我只说咱们要当心,陈公子来路我们并不知道,接受人家好意时也得有个尺度,并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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