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的窝在角落里的六皇子,听到脚步声,视线才顺着那双皂角色云纹锦靴缓缓抬头,吃力的仰头与太子对视,他先是一愣,而后惊愕开口低唤;
“太子……皇兄……”
唤完这个曾经他最为不屑的称呼,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尴尬身份,六皇子脸色僵了僵,一手扶着墙缓缓起身;
许是久坐腿麻,起到一半突然一个踉跄,好在年轻手脚利索,一把扶住旁边的墙才稳住,并一步步朝着只有一扇牢门之隔,眼神森然可怖的太子而去。
“皇兄,您……”
“你不配这般称呼孤!”
厌恶的盯着六皇子,太子没有任何顾忌的冷斥,就好像那声‘皇兄’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顷刻间,六皇子定在原地,白净俊秀的脸上满是难过与错愕,细长的眼眸立时泛起泪光,看着很是可怜无助;
但是,太子不为所动,阴沉着脸负手而立,恨恨的盯着他。
突然,六皇子哽咽道;
“若是可以……我永远都是父皇的儿子!”
这话可把太子恶心坏了,只见他薄唇紧抿,双眸骤寒,死死攥紧袖中双手,用尽最大力气忍着杀意。
栏杆门内的六皇子,料定太子不会在这个时候拿他怎样,便又接着说;
“太子殿下可曾想过,十九年前的我,也只是襁褓中的婴孩儿,对一切全然无知,又何错之有?”
“你活在这个世上,便是最大的错!”
太子的森冷话语直击六皇子心窝,扎的他浑身痛寒,心里也越发痛恨;
痛恨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痛恨他紧追不放!
痛恨他不体谅自己的难处!
痛恨他丝毫不讲情面!
亦痛恨……
此时此刻的六皇子心怀怨念,总觉得是老天故意折磨他,让他年纪轻轻遭受这般苦楚,连带着竭力保持的平静面容都扭曲起来,情绪也彻底失控,两步冲上前紧抓着牢门,冲外面的太子大吼;
“你为何这般狠毒?”
“你我也曾做了十九年的兄弟,十九年的手足情分,你就没有丝毫顾念吗?”
“你……何至于这般毒辣?”
满脸不甘,怨恨的六皇子,双手紧抓着栏杆儿,头挤在牢门缝隙中奋力质问,泪晶晶又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太子,因为太过用力双手不停颤抖,大有随时冲破牢门的架势。
然而,他的愤怒与不甘,看在阴冷而淡漠的太子眼中,就像一场笑话!
当然,太子也极为配合的露出一个阴森笑容,并懒懒,又讽刺道;
“放心,很快孤会让你见识,何为毒辣!”
语气淡淡、冷冷、又极为瘆人,莫名的让六皇子天灵盖发冷;
接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挤在牢门缝隙中的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又察觉到在太子面前表现的太过窝囊,六皇子咬了咬牙,满目怨恨的叫嚣;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来呀!大卸八块儿、千刀万剐、砍头剁肢、掏心挖肺、五马分尸、随太子殿下高兴!”
这一声大吼,吼出了六皇子多日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气,亦吼出了几分底气。
只见他死死盯着太子露出冷笑,接着双手突然松开牢门栏杆,连连后退几步,一手用力拍着胸脯再次叫嚣;
“怎的?不敢?”
“太子殿下不敢杀我这个野种?”
“野种!哈哈哈……”
“我是野种,是你那好父皇养大的野种!”
“偏生,你们都不敢杀我这个野种,哈哈哈……不敢……你们不敢!”
放肆又疯癫的笑声在地牢显得尤为诡异,站在太子身后的禁卫,以及狱卒低头杵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都不由替六皇子捏一把汗;
生怕他当场给自己作死!
要知道,太子割人舌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处置他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详,又占据皇子之位多年的野种,那简直就是玩!
“太子皇兄,即便你心中恶心,我依旧是皇子,是你的兄弟,是陛下的儿子……”
“很快将不是!”
太子冷冷硬硬的几个字,让六皇子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张着嘴一脸诧色;
而后,他缓缓合上嘴,用力吞了吞口水,眼中迅速划过一抹恐慌,却又硬着头皮道;
“只要不昭告天下,我依旧是六皇子!”
不管太子说什么,或者旁人怎么议论,此时的六皇子死咬这点不放。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除非太子立马昭告天下,并且废除掉皇子的身份,这事才算明了!
可惜时机不到,证据不足,太子就是千想万盼,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事!
不得不说,六皇子这话狠狠戳了太子的肺管子,让他怨恨的同时心中也憋屈万分,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刁朋……”
只一个名字,再次让六皇子脸色大惊,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太子,盼他接着往下说,却又怕他接着往下说,矛盾的心理折磨的他面容再次扭曲,全然没有往日的一丝矜贵与俊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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