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窗外的冬阳散发着柔和光辉,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的太子,以为又做了一场噩梦,正要起身时,才察觉双臂没了知觉,且身上各个关节,以及背部传来的剧痛,终于让他渐渐清醒,夜里发生的一切也再次浮现脑海……
“砰……”
浑身无力的太子摔下床,不顾身上的伤痛朝着门口爬去;
他要去接他的父皇!
要去杀了伏章远这个逆贼,将他抽筋扒皮,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要去……
“殿下……太子殿下……”
听到动静进来的徐寅,才迈进门槛,就看见太子在地上艰难,且用力朝他爬来,当即吓跪在地惊喊出声,并手脚并用爬上前就要扶起太子;
“殿下,您身有重伤,奴才扶您……”
“扶孤去接父皇……即刻!”
太子四肢多处被砍伤,如今又被绷带缠的死死的,加上夜里疯魔脱力,此时根本无法站立,甚至连抬胳膊这样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
但内心急慌的他,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徐寅一字一字,且强硬的命令!
想起顺安帝,徐寅慌乱的擦了擦眼泪,着急同太子解释;
“殿下……太子殿下您莫慌,陛下……陛下他还在!”
还在?
他的父皇还在?
太子通红的双目盯徐寅一动不动,好像被这话给惊着了,又好像在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毕竟,顺安帝可是无奈之下自刎的!
且伤在那等要害处,又如何活命?
徐寅趁着太子愣神之际想要将他扶起,可是人高马大的太子,他根本就吃不消,便朝外大喊一声;
“快来人……”
立即进来了两个宫卫,上前帮忙将太子扶起,累的满头大汗的徐寅,赶紧去床头拿来大氅给太子披上,正要问他饿不饿的之时,回过神来的太子又吩咐;
“孤,要去给父皇请安!”
“殿下,您……”
徐寅才开口,一个高大身影急匆匆进来,语气慌张大声命令;
“快,抬太子前去见陛下!”
来人是镶江王——祁邺,也是顺安帝的堂兄,太过着急的他根本就没看到太子;
直到说完这话,一扭头他才看见坐在窗边椅子上,身披大氅,脸色惨白如鬼,双眼通红如被鲜血浸染过的太子,礼也来不及行,就命令两个侍卫;
“快,抬着椅子带太子随本王去见陛下!”
说完,他也没时间解释,转身又急匆匆朝外走,两个侍卫立即抬起椅子跟在后面,徐寅则在太子身侧陪着。
直到出了殿门,看着干干净净的花园,太子这才开口;
“王伯父,父皇他……”
太子依旧不敢想,生怕想的越多失望越大!
闻言,前面步履匆匆的镶江王扭头,神色悲痛道;
“陛下……太医们救了一个多时辰,由于失血过多,许是要不好了……”
说着,镶江王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想起顺安帝多年来对他的关照,心里就觉得难受的紧,眼泪再次流下,却哽咽着又说;
“陛下一直睁着眼看着门口,就是在等殿下,太子快去见见,好让陛下安心……”
上路!
说完这话,镶江王已泣不成声,挺直的腰背都弯塌,脚步虚浮无力,好几次差点被台阶绊倒。
而坐在椅子上,任由两个侍卫抬着的太子却面无表情,直到进了顺安帝的寝殿,一帮人迅速让路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眼前行礼问安的都是何人,太子一个也看不见!
猩红的双眼早已透过他们,直直盯着内室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满眼都是激动泪光,和无法言说的哀痛。
直到他被抬到内室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双唇紫白,脖间缠着厚厚一层透着鲜红血迹的绷带,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唯独那双灰败的双眼瞪得老大,大到眼球几乎可以脱眶而出的顺安帝时,太子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父皇……”
太子扑在床边,双手紧握着顺安帝放在被子外,一只冰冷的手就大哭起来。
被他一次又一次逼回去的泪水,终于有了决堤的机会,肆意流出他的眼眶,冲刷着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最终混着鼻涕滴落在被子上……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受苦了!”
“父皇,您骂儿臣,打儿臣,您……您罚儿臣吧!”
“父皇……”
太子哭的无助又悲伤,突然手中冰冷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立即住声,盯着顺安帝想要说话,却动不了的嘴巴缓缓起身,俯身贴耳上去,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也听到了一丝声音;
“儿……”
太子边流泪边哽咽着回应;
“儿子在,父皇……您吩咐!”
许是回光返照,顺安帝的嘴巴竟然能动了;
“好……好的……不可……辜……负……”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期望!”
这话太子一万个不愿意说,可看着双眼已经布上一层灰白薄膜的顺安帝,只能就着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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