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大门被顶开了一条缝,谢烙一只脚伸在外面,对用力顶着门的黑衣人叫道:“我是谢家二爷,你敢对我不敬!我这就让我爹赶你出去!”
谢方氏脸色更沉了些,快步走到偏院门口,对黑衣人道:“开门。”
顶着门的黑衣人愣了一下,另外一个黑衣人已经朝谢方氏施了一礼,口中唤了声夫人,顶门的那黑衣人便松开了门,也唤了声夫人。
他一松,谢烙收力不及,一个踉跄便跌了出来。
后面的蒋氏和谢蓉正准备跟着出来,谢方氏已经拽住了谢烙的手臂,先将他扶住,随后便拽着他走进了偏院。
何妈妈紧跟着谢方氏进了院子,回身就将门给关上了。
谢方氏松开了谢烙的手,在几人开口前道:“你们找我,我来了,有何事?”
她的声音太冷,冷到谢烙和蒋氏都不觉身体抖了一下,便不敢再说想要出去的话。
倒是谢蓉仗着自己年纪小,又一直被谢方氏宠着,上前拉住了谢方氏的胳膊,带了哭泣的道:“祖母,祖母您给评评理,作甚就不让我们出院子了?还有,爹说,祖父说的,我们要去岳州平县,祖母,蓉儿舍不得你啊。”
谢蓉这一出声,蒋氏便也来了点底气,道:“是啊,母亲,这怎么突然说要去岳州?”
谢方氏看了谢烙一眼,道:“你没给她们说清楚?岳州平县这个实缺可是极为稀罕的机会,是你爹花大价钱给你抢过来的,这实缺可不等人,可没有你考科举那般,都是定时定点的等着你去考。”
谢烙脸一红,伸手拉了下蒋氏,低声道:“别胡说,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我是必然要去的。”
蒋氏恨恨的瞪他一眼,转头对谢方氏道:“这二爷是要去的,只是,媳妇想着,和蓉儿留下来伺候您。”
谢方氏淡声道:“我不需要你伺候,倒是烙儿,此去岳州路途遥远,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你不去,那我便给他找个姨娘陪着他去,日后生了儿子,便将那姨娘扶正。”
“母亲!”蒋氏大叫了一声。
谢方氏看着,声音更冷的道:“你有意见?你嫁入我谢家已经多久了?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按照律法,谢家都可以以七出之罪休你,如今烙儿去奔自己的前程,你不跟着去伺候,还不让他找别人?你是想断了烙儿的后?!”
蒋氏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谢蓉看了下蒋氏,拉了下谢方氏的胳膊,柔声道:“祖母,蓉儿想留下来陪您。”
谢方氏低头看向了她。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脑中却不觉想起了何妈妈说的话。
谢蓉知道蒋氏要干什么,还配合着蒋氏留着李家姑娘,也不给李家姑娘清洗伤口和换药。
这孩子的心,也太狠毒了。
这样的孩子……
轻轻拂开谢蓉的手,谢方氏道:“蒋氏,你若是不跟着烙儿去,那就两条路,一条是现在就和离,一条是回去江桥镇待着,等烙儿身边的姨娘生下儿子,便会抬做平妻,日后烙儿在外行走,自然是有新的官夫人。”
声音顿了顿,谢方氏道:“至于谢蓉,我年纪大了,带不了她,再说,有玉堂在,我也不需要她照顾,烙儿,你自带了去,若是你不愿意,那便送回去蒋家,由她外祖母带着去。”
“母亲。”谢烙喃喃的唤了一声。
谢方氏冷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蒋氏若是要去,便将要带去的东西收拾好,若是不去,那明日我就让人送几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来,烙儿你自己挑上两个,带去岳州。”
说完,谢方氏转身便走。
何妈妈推开了院门,等谢方氏出去后,麻溜的将院门又给关上。
将蒋氏那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声给关在了里面。
连着三日,谢府前院忙成一团,后院依然是一片平静。
直到学堂休息的那天,江文绚去街上买些东西,在谢府门口看到了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这才知道谢家二房的人要去岳州平县赴任。
当时刘福正在门口看着下人装车,见江文绚在旁边看,便走到江文绚身边,低声道:“老爷给二爷捐了个岳州平县的官,今儿二房便往岳州去了,全家都去。”
这蒋氏闹了一天,一直到谢方氏真的喊人带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进府,这才彻底哑声,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
谢清本是想让谢烙轻装过去,所以只准备了绢绸和一些衣物,但是蒋氏却是收拾出来一大堆东西,连红漆马桶都带上了。
本是准备两辆车的,现在变成了五辆车。
再加上谢烙要带着的自己的两个下人并蒋氏谢蓉带着的两个婆子两个丫环,这一行人数就多了。
谢清便让贺琦挑了十个办事利索的护卫,又派了两个管事跟着一起去。
只那两管事和护卫却不用听谢烙的命令,只管护送谢烙到岳州之后,便转道去潭州,去那边进一些货物回来。
这么一弄,就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了。
“岳州?”江文绚有些诧异。
“是啊,岳州,离我们这里可远了,是裴将军去年才打下的地盘,所以才有这官职空出来。”刘福低声道。
江文绚点点头。
北周原本的疆土是在北方,而南方这边,除了南吴南楚和蜀国之外,还有好几个没有称皇但是保持了王位的势力,比如这岳州和潭州,当年便是岳王的地盘。
北周拿下南吴之后,便驻军江南,将周边的几个势力全部击溃。
看样子,裴将军当初拿下潭州,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当地官吏士子死的只怕也不少,以至于现在那边的小官实职,都可以从江南这边捐官过去。
说话之间,最后一辆马车也已经装好,刘福便对江文绚示意了一下,跑回了大门边。
过不多久,谢清和谢方氏还有谢玉堂送了谢烙一家三口出来。
让蒋氏和谢蓉上了马车,谢烙回头对谢清和谢方氏深施一礼。
谢清道:“你此去,千万记得要谨慎行事。”
谢烙应了一声是,再又施了一礼,道:“岳州遥远,儿子此后只怕回乡艰难,唯望爹娘安康,玉堂,此后,你便连二叔的份一起,要好好孝顺祖父祖母。”
谢玉堂拱手一礼,应了一声是。
谢烙便也上了马车,前头有护卫吆喝了一声,车队缓缓启动,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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