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谢玉堂轻唤了一声。
江文绚笑了笑,道:“武举,也是有先例的,在前朝之时,也有过武举,是为选拔武将专门举行的考试,不过,前朝的武举并不定期,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又隔了几十年才搞一次,到后期,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武举也再没举行过,所以世人知道的不多。”
声音顿了下,江文绚接道:“而且,前朝的武举只比试技勇,对骑射和对战功夫比较看重,并不会考兵法。”
“也就是说,现在虽是重开武举,但是规矩却不一样了。”江秋雨道。
“嗯。”江文绚点头道:“玉堂说的这些,还只是外面能听到了,等到正式宣布的时候,一定会有更详细的流程,不过,看这个走向,这武举以后应该会跟文试一样,定期举行,而且,不光考武力,也要考军事策略,这对以后的武将选拔来说,是个极好的事。”
“那……”江秋雨说了一声后,又看向了谢玉堂。
江文绚也看向了谢玉堂,道:“你祖父是想让你考武举?”
谢玉堂摇摇头道:“也不是说让我考武举,祖父想让我今年就参加恩科的乡试。”
江文绚眉头轻蹙了下,道:“今年就参加恩科的乡试……”
江秋雨道:“这只怕有些早,这次恩科乡试只要在京城居住一定时间后,便可以在京城参加考试,这种条件下,参加考试的人很多,你最好是再读两年去考,比较稳妥。”
江文绚笑了笑,道:“你回去跟你祖父说,虽是靖安侯府也回了京城,但现在这种时候,宋氏和靖安侯府暂时还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且,如果北方的战事真的起来,他们也没空管别的事。”
谢玉堂的神色一动。
江文绚又道:“今年的乡试,你去参加也无妨,就算没中,也是一个经历,下次再考,就有经验了,至于武举……”
声音微顿了下,江文绚才接道:“这个事,且先看看吧,也不着急,说实话,和武举比起来,毕竟是文试更重要。”
“如今天下已定,以后大周的官,大多是要考科举得中之人,像前朝的那种举荐会很少,但是武将不一样,只要有军功,便是小兵也可以成为大将军。”江秋雨接着江文绚的话道。
江文绚看着谢玉堂那估计懂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懂的神色,想了下后,笑道:“你也这么大了,有些话,我就跟你说明白了。”
谢玉堂赶紧点头。
江文绚笑道:“此时皇上召魏王靖安侯还有裴大将军他们回京,并不完全是为了一起封赏,其实,主要是让这些人送家眷入京。”
“送家眷入京?”谢玉堂有些不解:“这不是为了这些人好嘛?我听宋夫人跟祖母说,定州那边太靠北,半年都是冬天,天寒地冻的,生活很是辛苦,我祖母还说,以后便留在京城享福了。”
江文绚轻笑道:“气候再是不好,那也是一城的土皇帝,你那位继母的话,只怕是哄你祖母开心的,玉堂,我曾经教过你,你还记得嘛?前朝败于什么之下?”
谢玉堂微怔了一下,立时坐直了身子,道:“藩王和节度使拥兵自重!”
说完之后,谢玉堂脑中一闪,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我爹是一城守将,手下带的军队也不少,可是现在家眷都送到了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享福,他再去边关,便不敢做什么事了。”
江文绚笑道:“这只是一个方面,皇帝这么做,是让那些武将放心打仗,只要他们没有异心,他们的家眷便能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还能福荫后代。”
但若是有异心。
那家眷便是人质。
也不知道是魏王靖安侯那边,还是裴大将军那边,有人做了什么,让皇帝有了这样的想法。
而皇后主动让西北军统帅们的家眷入京,这些人,便也没了辩驳的余地。
谢玉堂哼了一声,道:“那是,如今这般,我爹是肯定不会有异心的。”
江文绚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祖父希望你今年就去乡试,估计是得了一些信,你父亲的军功只怕不小,这次不光升官,说不定还能得个伯爵的封号,这伯爵便算是三等伯爵,爵田只有一千亩,但有了这个封号,那便进入勋贵行列,而且,这个爵位是可以继承的,按道理,你是嫡长子,这爵位,应该由你继续。”
谢玉堂一怔,随后便叫道:“我才不要继承他的什么劳什子爵位!”
“你不要,不等于别人也会这么想,在那些人眼里,哪有人会现成的爵位不要?”江秋雨笑道:“何况,在靖安侯府人眼中,只怕你爹这爵位是靠着他们才得到的,怎能容忍落到旁人手里?”
谢玉堂重重的哼了一声。
江文绚飘了江秋雨一眼,对谢玉堂道:“旁人怎么想,咱们也管不到,你既不想去打那爵位和旁的主意,那便自己更加上进些就是,今年的乡试,你去考,你这个年纪的秀才并不多,参加乡试的就更少,便是没有考中,也不丢脸,你回去跟你祖父说,若是北方起了战事,那么这次封赏你父亲估计也就是升官,不会封爵,而且,现在那些大将们的家眷们刚回京,靖安侯府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做什么的,你该上学就上学,该练功就练功,啊,你还要记住一件事,在外人面前,父慈不慈的你不管,你要做到子孝,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便听你父亲的便是。”
“那若不是小事呢?”江秋雨笑道。
“那便就事论事。”江文绚带着轻笑道:“这讲孝道,也不能光你讲,你父亲上面不也有个父亲在嘛?”
就谢清那身体,只要不出意外,再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江秋雨笑了一声,道:“对了,你跟卢庆元关系好,卢庆元在勋贵圈里可是人精,你跟着他多认识些人,日后有什么事,多些帮忙吵架和打架的人,便也不怕那靖安侯府了。”
江文绚瞪了江秋雨一眼,转头对谢玉堂道:“我知道你祖父的担心,他总是怕你吃亏,但有些事,也没有必要那么担心,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一步步来,玉堂,相信你自己,你不需要你父亲的荫护,你一定能成为比你父亲更厉害的人。”
谢玉堂只觉得胸口有股气冒了上来,重重的点头道:“夫子,我知晓了!”
江文绚挥挥手道:“行了,你父亲刚回来,你今日休沐,一直避开也不好,你先回去吧。”
谢玉堂道了声好,出去跟凌老头打了招呼,再去铺子里拿了李春风特意给他做的糕点,骑马走了。
而在谢玉堂走出江家后,江秋雨起身道:“我去买只鸡,炖点实在的鸡汤喝。”
江文绚瞅了他一眼,呵呵笑了一声。
然后抬头看向了天空。
起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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