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看完了面前的这份广告,忽然看见坐在对面抽烟的罗万厅长冲他扔来了一个装烟丝的铁盒。
罗万厅长开口道:“要抽就自己拿吧,顺带着,也可以谈谈你的想法。”
亚瑟打着了火,靠在椅子上道:“哈里森愿意撤诉当然是件好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事是他挑的头,咱们苏格兰场根本没惹他。如果咱们直接中止了案件调查,岂不是在告诉其他部门,咱们挺好惹的?我知道咱们不列颠的警务机关不可能像是法国的大巴黎警察厅又或者是俄国的御前办公第三厅那样令人生畏,但是咱们好歹也算是个暴力机关,咱们不求议员们像是尊重皇家海军又或者陆军那样尊重咱们,但是也不能想往咱们脑袋上扣屎盆子就扣吧?”
罗万厅长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十指交叠托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嗓音道。
“你说的没错,亚瑟。虽然自从皮尔爵士下令建立苏格兰场以来,内务部对苏格兰场的要求,一直以来都是尽量在伦敦市民的面前展示一个好好先生的形象。咱们充分理解并尊重上头的决定,也正因如此,咱们苏格兰场的警官们才会去做大量额外多余的工作,比如说拿出警务经费施粥、疏通拥挤的道路、给外地人指路、帮市民找回猫猫狗狗、替那些爹妈吓唬不听话的小鬼们等等。
现如今,放眼全欧洲、乃至于全世界,再没有警察比咱们管的屁事更多,对待市民的态度更温和的了。但是咱们的这些努力,放在那些不长眼的议员眼里,仿佛倒成了软弱可欺的体现。如果不给他们长点记性,以后这种事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亚瑟从罗万厅长的手中接过那封皮尔爵士的回信扫了一眼,信笺中言辞恳切,丝毫没有作为一党领袖的傲气,而信笺里透露出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替伯尼·哈里森求情,希望苏格兰场不要把事情闹大。
与此同时,皮尔爵士也保证只要等到风声过去,托利党肯定会对伯尼·哈里森做出严肃处理。
亚瑟捏着下巴琢磨道:“看来皮尔爵士为了保全托利党的团结完整也算是使劲浑身解数了,哈里森犯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没有要求他辞去下院的议席。”
罗万厅长开口道:“抓捕路易·波拿巴本身就已经把伯尼·哈里森事件的影响冲淡了不少,再加上我们又确实拿到了哈里森案的一部分可疑证据,而且谋杀罪是重罪指控,纵然是议员也没有刑事豁免的权利。现在那些议员如果再想拿这个案子说事,可就站不住脚了,他们顶多打咱们一个没有及时向议长报备的问题。可以说,现在大部分理都在咱们这边,我们如果强行要拿下哈里森,最多也就是提前报备一下,议长也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拒绝咱们的申请。当然,皮尔爵士的情面,我们肯定也是要看的。不拿哈里森也可以,但是让我们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这绝无可能。”
亚瑟听到这话,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暂时不动哈里森也没什么,毕竟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将他定罪,最多是把他弄到苏格兰场来接受几天调查。不过如果咱们想要敲打哈里森这样不把苏格兰场放在眼里的家伙,其实还有别的入手点。比如说,哈里森议员的小团体。”
“小团体?”罗万厅长皱眉道:“亚瑟,你是在开玩笑吗?哈里森是个靠着卖香水起家的政治掮客,他本人没多大的能量,但能当上议员全凭他认识的人多。他的那个团体里面可有不少的政坛大佬,咱们现在连掌握了不利证据的哈里森都没办法完全拿下来,伱难道还打算去动艾尔登伯爵或者德拉蒙德、克罗克他们吗?”
亚瑟笑道:“长官,就像是您说的那样,哈里森就是个政治掮客,那些大人物只不过是通过他扩展交际圈而已,怎么能算作和他是一个团体呢?况且那些大人物如果想针对咱们苏格兰场,直接在议会来硬的就行了,何至于耍这种小手段呢?真正会使这种小手段的家伙,通常是地位不高又不低,这帮家伙才是上蹿下跳的主力军。”
罗万厅长听出了亚瑟的弦外之音,他嘬了口烟吐出去:“看来你已经找到目标了?”
亚瑟点了点头,他从上衣兜里抽出那张之前由乔治·诺顿签发的针对伯尼·哈里森的逮捕令。
“我猜您肯定是忘了这个,诺顿先生与哈里森先生的私交向来不错,然而他却对咱们逮捕哈里森先生坐视不理,您肯定能猜出来,在给咱们添堵这件事上,这位刚上任没多久的法官也有参与。”
罗万厅长一边抽着烟,一边捧着那份逮捕令仔细审视着:“把一位治安法官拉下马?我怎么感觉这比揪下一位议员还难呢?免职法官可是需要国王陛下御笔亲批的。况且他只是签错了一份逮捕令而已,这其实称不上多大的错误,哈里森的问题比他严重多了。”
亚瑟笑道:“我当然明白,一个是谋杀罪指控,一个是工作失误,二者的性质当然无法比拟。但是问题在于,诺顿先生不仅是位牛津绅士,而且还是个没头脑的炸药桶个性。至于免职法官的文件,国王陛下肯定是不愿意随便签的,但如果免职法官只是为了调他去别的部门任职,也就是一份职务调整的行政文件,那在国王陛下面前获得通过绝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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