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官邸的办公室里,威灵顿公爵和皮尔爵士望着拿到了首相与内务大臣双重批复调令的亚瑟起身离去。
威灵顿公爵起身来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喝了小半的雪莉酒,为皮尔爵士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他抿了一口酒,冲着亚瑟的背影微微点头道:“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不是吗?不过才20岁,就这么有见地了,果然多办点大学教育是没有错的。缺乏经费和信仰的伦敦大学都能教育出这样的人才,不知道由我和国王陛下创办的正统大学国王学院什么时候才能诞生这样杰出的年轻人。”
皮尔爵士笑着端起酒杯:“国王学院去年才创立,它的首批毕业生也得过两年才可以结业呢,您可有的等了。”
威灵顿忽然问道:“看到年轻人,总是让人充满回忆。我20岁那会儿还在第12龙骑兵旅做骑兵中尉呢。罗伯特,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不想去当兵的,我喜欢拉小提琴,也只会拉小提琴。
但我母亲觉得我这个小儿子实在是太笨拙了,长大了也只能去做炮灰,所以才把我弄到了皮涅罗尔军事学院学习陆军指挥。说到这个,你20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我?那得回到1809年了。”
皮尔爵士的眼里满是过往的片段:“我那时候才刚刚在牛津念完中学和大学,我毕业的时候还算成绩不错,数学和文学都是第一,所以我父亲为了奖励我出色的学业,花钱帮我买了个议员席位。”
威灵顿公爵听到这里,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在牛津念得中学?喔,对了,我好像从前听伱提过,拜伦勋爵和你是同一届吧?你能在他头上拿文学科的第一,也算是不容易。”
皮尔爵士谦虚道:“我只是更擅长考试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也只是在中学时胜过他,到了大学的时候,他去了剑桥,我去了牛津。毕业之后,我进了下议院成天和人互相攻击,他则承袭父亲的爵位去了上议院,有了更多的时间钻研文学,那时候我和他的差距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不过您居然对拜伦勋爵有这么高的评价,这确实是让我惊讶了。毕竟他可是在那部未完成的《唐璜》里把您给写的……”
威灵顿公爵听到这里微微耸肩:“我要是成天和他较劲,那我早气死了。比起今天《泰晤士报》给我的评价,拜伦算是嘴下留情了。”
皮尔爵士问道:“《泰晤士报》怎么说?”
威灵顿公爵也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份被他揉成一团的报纸丢到了桌上:“你自己看吧。”
皮尔爵士展开皱巴巴的报纸,一抬头便看见硕大的标题——《铁公爵:亚瑟·韦尔斯利》
“铁公爵?不错的绰号。”
威灵顿公爵翻了个白眼,将高脚杯里的雪莉酒一饮而尽:“是啊!如果没有下面那段内容的话,我还真以为《泰晤士报》依然还在坚定不移的拍我的马屁。”
皮尔爵士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向着报纸内容移去。
——据本报得知,威灵顿公爵由于不堪开明公众的抗议,本月内已经多次更换了家中的窗户玻璃,频繁的额外支出令公爵先生财政告急,为了缩减开支,他重新捡起了击败拿破仑时的智慧,用几套特别定制的铁窗为他位于骑士桥附近的‘伦敦1号’阿斯普利宅邸构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御。
——威灵顿公爵,八国陆军元帅,世界征服者的征服者,法兰西暴君拿破仑的克星,他的意志像铁,他的指挥像铁,他反对议会改革的决心像铁,他的死脑筋更像是块锈铁,现在就连他家里的窗户也是铁的了!
——但愿那些紧跟铁公爵脚步的托利党员们随身准备好抹布,以便及时为他的铁疙瘩身体擦去公众唾弃的口水,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的漂亮的红军装上生出斑斑锈迹。
威灵顿公爵眼睛的余光一瞥到报纸上,就忍不住生出三分火气:“罗伯特,你瞧瞧,我以前和你说过什么来着?《泰晤士报》就是一份见风使舵的三流报纸,当你位置稳固的时候,他上赶着来给你献殷勤。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又马上化身改革斗士,开始为辉格党摇旗呐喊了。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还不如《卫报》呢,至少《卫报》的观点具有连续性,不会突然大跨步的转向,他们还是要点脸皮的。从军人的角度来说,《泰晤士报》这种临阵倒戈的家伙,要远比《卫报》这种旗帜鲜明的敌人来得可气!”
皮尔爵士不无幽默的将那份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所以,您现在知道《卫报》卖不过《泰晤士报》的原因了吧?”
威灵顿公爵嘟囔着:“我知道有什么用?那些游行的傻蛋们可不知道啊!他们估计还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亲手把国家交到这些家伙的手里。呵,让我下台,那我就如了他们的意,反正我也懒得继续管这个烂摊子了。鄙人,亚瑟·韦尔斯利,要撤出这片开阔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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