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揭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
——维克多·雨果
当亚瑟自报家门后,方才还仅仅是礼貌问候的雨果立马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您或许不知道您为法兰西文学做了什么,《红与黑》的出版意义重大,他不仅仅是为司汤达先生带来了可以解忧纾困的收入,更代表了您为法兰西留存了一部稀世的杰作。”
亚瑟没想到仅仅是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居然能让雨果对他感激到这种程度。
雨果看见亚瑟诧异的神情,笑着拉着他的手坐下,向他解释道。
“您不了解法兰西的情况,虽然我热爱这个国家,但我也不得不说,我们在着作权保护方面远没有不列颠做得好。你们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通过了《安妮法》,规定了出版商和作家的着作权。但是法兰西不一样,我们这里即便是合法出版的书籍都没办法受到法律的完全保护。
我们这些作家总是处于十分弱势的地位,着作权得不到丝毫的尊重,剧院老板和演员们往往会最大限度地攫取戏剧演出获得的利润,除此之外,瑞士、德意志和荷兰的盗版书商更是小偷,在这方面那帮比利时的假书贩子尤为可恶。”
亚瑟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雨果如此激动的缘由。
对于19世纪的作家来说,不列颠确实是一个令他们向往的国度。作为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气味的小岛,不列颠对于事关商业利益方面的所有事务都很上心。
这不是说不列颠就找不到盗版书籍或者非法出版物了,但是相较于欧陆各国横行街市的盗版书贩子,不列颠的非法出版最起码要遮遮掩掩的不能摆在明面上进行。
这也是为何亚瑟刚工作时总会去街角的旧书店淘书,他们那里的旧书售价通常只有新书的三分之一。
而在那些街上气派的新书店里,随便一本四开本的三卷本就能卖出十二先令的高价,按照英国的金本位体系,这便相当于支付了四五克黄金。
亚瑟在东区巡街一周也就只能挣到这点钱。
在这个年代,读书是一种奢侈的消费。书中也许没有黄金屋,但是如果你在房子里摆满了书,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座黄金屋。
而作为一名在伦敦出版界小有话语权的杂志股东,作家们喜欢与亚瑟交朋友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按时结算稿酬,很少因为各种理由克扣,而且又坐落于对着作权保护最严格的不列颠。因此,《英国佬》绝对称得上是作家们梦寐以求的好东家。
实不相瞒,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给《英国佬》投稿。
理清了雨果热情的原因后,亚瑟自然似乎也找到了纠正这位拥有难言癖好文豪的正确方法。
他轻声笑了一句:“雨果先生,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在伦敦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我在伦敦的剧场里看过很多遍您的名作《克伦威尔》,我敢向您打包票,整个不列颠除了去年过世的沃尔特·司各特爵士以外,再没有人能写出比您更好的历史正剧了。”
对于雨果来说,这绝对是最高程度的赞扬了。
沃尔特·司各特作为历史文学的开创者,不仅在不列颠久负盛名,就连在法兰西也很受认可。
而司各特爵士在法兰西最知名的粉丝便是仅仅与亚瑟他们隔了两个房间正在指挥‘骑兵连’冲锋的奥诺雷·巴尔扎克。
当然,沃尔特·司各特未必听说过巴尔扎克的名字,也并不认为这位法国佬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在沃尔特爵士去世前撰写的那篇文学评论文章中,他视《侠盗罗宾汉》的作者——‘狮心’埃尔德·卡特为不列颠历史文学的后起之秀。
雨果谦虚道:“您真是谬赞了,诚然我在写作方面略有才华,但远远还达不到与司各特并肩的程度。哪怕是在巴黎,我也可以随便列举出几个与我不相上下的人物。譬如说我们共同的朋友,亚历山大·仲马,又或者是《斯泰洛》和《查铁敦》的作者阿尔弗雷·德·维尼先生。”
“维尼先生。”亚瑟听到雨果主动提起维尼,一拍手掌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您要提他。”
雨果愣了一下:“您认识他吗?”
“本来是不认识的,但前段时间维尼先生突然找到了我和维多克先生,他说怀疑自己正在被人暗中监视着,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他曾经在旅馆长租房间的拐角撞见了一个没看清面容的偷窥者。我和维多克先生为了找出那个混账是谁,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旅馆蹲点。结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您了,所以才特意上您这里坐坐。”
雨果听到这话,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亚瑟观察到了雨果的神态变化,心里知道这下子对方应该是听懂了。
即便雨果改不掉他的这个小爱好,最起码这段时间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偷窥维尼与多瓦尔夫人的‘战斗’了。
作为私家侦探,他与维多克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毕竟他俩都不再是警察,也没有执法的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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