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感叹了一下，沈梦又叮嘱道：“小姑父你一路上要小心，等会儿你穿我三叔的衣服出去，以后也不要做文人打扮，甚至可以在脸上稍稍易容，涂点锅灰什么的，免得以后卢大人找你麻烦。就算这次的事情水落石出，皇上撤了卢大人的职，对卢氏也没有多大影响，他们若有心要报复我们，我们防不甚防。”

　　 赵庆元点头应承道：“梦姐儿你放心，小姑父知道轻重，定不负你的所托！”

　　 沈梦听小姑父这样说，才算真的放下心来，而后便赶紧去给陈伯父写信。她不敢用自己的名义写这封信，而是假托哥哥沈维安的名义写的。

　　 七日后，江阳城里忽然传播起一股奇怪的谣言：“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去年乡试考了第四的那个举人，竟然是作弊的，听说他提前偷看了试题！难怪能考第四呢！那举人是这么好考的吗？”

　　 “什么？不可能吧？不是说考试的时候才当堂开封试题吗？那个举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本事？”

　　 “说来也奇怪，那个举人姓沈，家里好像很穷，就是种地的……”

　　 “嗐，闹了半天又是哄人的。要说这偷看试题，有钱人家的公子么还有可能。这寒门学子，自己饭都吃不饱，哪有钱贿赂学政大人提前看到考题？学政大人又没毛病！”

　　 “嗯，嗯，这位小哥说得是。”

　　 “你们别不信，我听说那沈举人之前给一个县令大人当师爷，很得这位县令大人的器重，这考题就是县令大人给他看的。”

　　 “这就更不成话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最多也就是出个县试的题目罢了，这乡试的试题可是皇上发下来的，他一个县令有这本事？他要有这本事还是个县令？早当大官去了！”

　　 “说得也是哈！可是现在到处都在说，那位沈举人都被抓进大牢了。据说，这消息就是沈举人的嫂子传出去的，听说沈举人那嫂子还倒卖考题呢！十两银子一份！现在也被抓起来了……”

　　 “哈哈哈哈，好久没听到这么有趣的谣言了。乡试的考题十两银子一份？说出去骗鬼都不信！对了，那举人的嫂子到底把考题卖出去没有？一共得了多少银子？难道还真的有那蠢笨如猪的秀才上当不成？”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沈举人手中有试题的消息去年三月就传开了，说不定就有人上当呢？”

　　 “去年三月？有没有搞错？这话是哪个蠢蛋编出来的？去年三月，乡试的试题还在皇上他老人家脑子里好不好？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了，连各地的学政大人都还没定下来呢！这也太能扯了！”

　　 “可是沈举人都被抓起来了，就是为这个事儿！”某人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被抓起来了？这位沈举人就没有犯别的事？”

　　 “沈举人一个出身寒微的举人，能犯什么事？据说他当师爷的时候可是很有贤名的，百姓都是称颂的。他在乡试上写的策论皇上也说好，还下发到各地，让各级官老爷们都好好学呢！”

　　 “这样的人也会被冤枉啊？别不是哪位大人看他抢了自己的风头，有意陷害吧？”

　　 “这谁知道？”

　　 ……

　　 又五日后，合江县各个小镇里也开始传播这样的谣言。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沈举人，就是以前的沈师爷被现在的卢大人抓起来了！”

　　 “为什么呀？沈师爷那么好的人！”

　　 “听说卢大人要送个美人给沈师爷，请他当师爷，沈师爷夫妻情深，不肯收，卢大人就生气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听说是卢大人听人举报说沈师爷去年三月倒卖乡试的考题！说沈嘉齐考中举人是因为偷看了试题，还要剥夺他的功名呢！”

　　 “真的？沈师爷那么早就得到考题了？那怎么沈师爷的妹夫没考中？沈师爷不会那么小气连自己的妹夫都不说吧？反而还拿出去卖？”

　　 “你们也太能扯了，乡试的试题要考试前才下发到各地呢，沈师爷哪有那个本事三月就知道试题？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可沈师爷全家都被抓了，这可是真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到处都在传呢……”

　　 ……

　　 当黄师爷听到这个谣言禀报卢成行的时候，合江县各地都传遍了，好多人没事还去县衙看看有没有贴告示。县学里的夫子及各地的秀才们还联名请愿询问真相。

　　 卢成行已经将计划报上去了，也并不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他可没这么蠢，他上报的“真相”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许学政与李家交好，便泄露试题给李瑞及其姻亲沈嘉齐，因此两人都考中了。只是那顾氏愚蠢，竟然想将试题偷盗出去倒卖，这才露了行迹。

　　 卢成行得意地笑着，只要那顾氏在供认状上画了押，他就直接上报刑部判他个满门抄斩！

　　 “大人，看来沈家还有钱让人传播谣言，不如干脆将沈家抄家好了！”黄师爷建议道。

　　 “抄家就不用了，不过看来沈家还有闲钱，这有了闲钱就生事，这可不好。”

　　 “公子英明，小的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办！”黄师爷腆着脸奉承道，而后便屁颠屁颠地带人去沈家抄家。

　　 可惜衙役们并不买他的账，黄师爷带着一群人到了沈家，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愤怒之下，他让人将沈家都给他砸了，也没人动手。气得黄师爷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些吃里扒外的衙役都换掉……

　　 一个多月后，京城也刮了一股关于乡试试题泄漏的谣言。

　　 谢淮舟已经去了边关。但他走之前曾有交代，如果那个叫沈嘉齐的举人来了皇子府，让管家好生招待着，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帮。于是，负责收集消息的密谍统领凌云很快查明真相，明白了这个流言的意义所在。

　　 于是，三皇子留在京城的人脉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就将这股流言传播得沸沸扬扬，几乎与卢成行的上疏及刑部的批文一起送到了御案前……

　　 谢昊看到卢成行的上疏已经是恼恨不已了，再看到刑部的批文，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传刑部尚书速来见眹！”

　　 内侍立即去刑部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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