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源比墨还黑,滚滚流动着。我看见水底的池沼中,许多满身污泥的灵魂,他们赤着身子,非常愤怒地相互殴打,撕咬,将彼此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愤怒的人永远得不到救赎,他们只能诅咒,喊叫,在无尽的深渊里咆哮、咆哮……”
王启年低着头,轻声地念道。
“阿利盖利·但丁,《神曲》里的地狱第五层。我们从这里望见所有的牧场上,充满穿着牧人的衣服的贪狼。”
组长又接着道。
“信仰是去相信我们所从未看见的,而这种信仰的回报,是看见我们相信的。”
王启年伸手抓了抓头皮,道:
“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从我,是进入永恒痛苦的道路;从我是走进永劫的人群的道路。”
组长笑笑说:
“穿过悲惨之城,我落荒而逃,穿过永世凄苦,我展翅高飞。”
王启年又沉默了。
组长的目光早已不再那么地冰冷,既然已经摊了牌,王启年也别无选择,那么反而不用绷着脸了。
白泉益站了起来,走到王启年身边,在身上掏『摸』了一下,『摸』出包烟,抽出一支,递给王启年,说道:
“来一支?”
王启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接过烟,点了点头。
等点上了烟,再猛吸两口,王启年长长的吐了一口烟,看着白泉益说: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不,你应该是记错了,王教授!”
白泉益说道,然后走开了。
等王启年抽了那根烟,就开始干活了。我们让出了那张桌子,他开始翻看组长带来的“3·15”谋杀案的案卷。
案卷很厚,里面堆满了笔录材料、痕迹鉴定、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之类的各种东西。从发现周春兰失踪开始,案件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但破案的进度并不理想,至今都没有找到犯罪的嫌疑对象,这件事让我们组里也压力很大,如果能找到第一封“蝴蝶”来信的话,那么对发现和找到“蝴蝶”会有非常巨大的帮助。
而且,谁知道“蝴蝶”会在他的第一封信里写一些多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和预言呢?
王启年看东西很快,大部分材料他只是瞟一眼题目就随手丢到一边,有的只是浏览一下,有的则要反复看几次,边看还发出一点感叹。
比如他拿着周春兰的生活近照就看了很久,口里还念叨道:
“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啦。”
其实周春兰长得有点像以前宣传画里的“铁姑娘突击队”里五大三粗的配角人物,实在是有点中『性』,也不算漂亮,但考虑到他坐了18年的牢,没见过几个女人,倒也还可以理解了。
那么他翻出几张现场的尸体照片仔细端详,还口里啧啧啧地咋舌不已,就实在是能人所不能了。
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又在案卷里翻来翻去,但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就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撑着桌子,看着一旁的组长问道:
“案卷里少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
组长点点头,没说话。
“这女孩子27岁了还没结婚,是被人捆绑了以后用带子勒住颈部,没有什么大的挣扎动作就死了?”
组长又点点头。
“同事和家人都反映她作风检点,一心扑在工作上,没谈过男朋友,经过调查也发现是事实,但尸检发现她早已经不是处·女啦?”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启年眉头皱成一团,又抓抓脑袋,念叨了一句“没理由啊”,然后又似乎是想起什么,拿起案卷里周春兰的档案文件,看了一下工作单位那一栏,然后猛地站起来盯着组长问道:
“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组长直视着他,平静地道:
“她负责的一份文件也不见了。”
“很重要?”
“不知道。”
王启年伸了个大懒腰,开始哈哈大笑。
我们看着王启年在那发癫,捧着肚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边笑一边还说:
“这案子你们来找我...就对了...哈哈..哈哈,那些家伙...怎么可能发现?怎么可能发现啊!哈哈...哈哈...”
王启年等到笑累了,才停了下来,他又用袖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和鼻涕,然后说:
“这下动机也有了,我真笨,想想你们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了,又不是公安,怎么会这么紧张这个案子,现在最后一个谜题也解开了,来,大家都坐下,坐下,坐下,别都拄着那么紧张,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们都坐了下来。
因为王启年占了组长原来坐的那把椅子,所以我只能坐到原来王启年坐的提审的犯人坐的位置上,伸长了脖子听他讲案子。
我是司机,我不生气。
等大家坐好,王启年笑了,这笑容看着真的十分地猥琐和诡异。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绳艺?”
组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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