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暴雨磅礴,气温骤然降低,因着减膳身体消瘦的圣上病倒了。
宿州水患,有官员上书赈灾,奏疏竟然在圣上的御案上摆了几日还没有被批复。
一时间朝中众臣议论纷纷。
原来宿州知州乃是两年前在长洲科举舞弊案上立了功绩的陆子慎,前太傅的孙子,现参知政事陆诚明的儿子。
加上陆家任国子监祭酒的陆诚亮,陆家可谓是官宦世家。
陆太傅不到古稀之年便辞官致仕,跑去道观清修再不过问凡尘俗世。
能看明白的便知他这是给后辈儿孙让路。
一家是三代在朝为官,且个个能力卓绝,难免树大招风,给自家带来灾祸。
这日大朝会,圣上终于拖着病体上朝,一谏官当朝直谏,请求圣上赈灾。
圣上才责令中书省去安排此事。
赈灾有赈灾的章程,按着以往的章程,送去赈灾的米粮也不过杯水车薪。
宿州上来的奏报言,洪水冲垮堤坝,大水淹没了堤坝下面的一整个县城。乡民流离失所,又冷又饿死伤者无数。
最为严重的是,设在这个县上的粮仓遭遇水淹,整个宿州蒙难,连自救都有些艰难。
陆子慎在宿州两年,清廉务实,整治不法,济贫扶弱,改善民生。本来一片欣欣向荣,陆子慎回京之后必定能再升一级,可如今却是遇上这样的天灾。
若是这次处置不好灾情,无法在一年内令灾区重建,任职三年之后,他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这些时日朝中官员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陆参政为了避嫌倒是没有说什么,任由户部照章办事。
照章办事出不了岔子,能不能解决问题,这些户部的人可管不了。
库里金银米粮有限,若是向外面去买,这个时候粮价可是高得离谱,各级官员也不会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本来没事,再给自己招惹个事儿出来,可是得不偿失。
齐贺往常不怎么跟着同僚出去喝酒吃茶,因着他的病酒症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可是他致命的弱点。
最近几日他不管茶局还是酒局频频跟着大家一起出去。
他只是想看看大家都有些什么看法,其中也不乏有性子直爽的想到了劫富济贫。
威胁恐吓手中有粮的大户,先借些粮食救急,或者按着平常价把粮食买回来也行。
想是这么想,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却是没有。
齐贺吃完酒回来,只觉着全身疲累。
苏桃帮齐贺按揉过脑袋,便坐回了他身旁,苏桃柔软开口:
“说起来陆大人也算是对相公有恩的,若是没有那次科举重考,相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名次。
八月间粮食价格上涨那会儿,三哥问我要不要卖些粮食,我想着咱家也用不到那点儿卖粮食的银子,便没有卖。”
苏桃抓着齐贺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相公,咱们庄子上,现在存有两季的麦子,高粱,加起来可能不足三十石,粮食虽然少总比没有强,要不咱们捐到宿州去吧?”
齐贺猛然转过头,看着苏桃,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户部拨过去的赈灾钱粮不够,还是可以募捐的,只是不知有阿桃这样想法的人多是不多。
苏桃给齐贺打开了新思路,他便认认真真地想着怎么做才能让大家跟随。
京城除了米粮商户,手里有庄子的人家也不算少数。
捐就要轰轰烈烈地捐,陆参政家的亲戚总会跟着一起捐得,再有陆家的故交友人,这样一来也许能给在宿州的陆知州分减不少压力。
夜已深,齐贺激动地睡不着觉,他说着自己的想法,苏桃频频点头附和,若有不同意见,她也会说两句。
两人商谈半夜。
翌日,齐贺神清气爽地去衙门上值,苏桃乘着驴车去了庄子上。
“都捐出去?”
庄子上原庄头的院子里,小麦高粱装了满满两间屋子,齐老二每天在院外走走都感觉满足,猛然听儿媳说把粮食都捐出去,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好好的粮食,一下子就都没有了。
“爹,咱们这是做好事,积福呢。宿州的百姓因着天灾,家被淹了,没饭吃,没处住,多么可怜。
朝廷拨过去的赈灾粮食有限,救不了那么多的灾民。再说那陆大人也是个好官。
现在咱们不愁吃穿,粮食放在这里也是放着,不如尽咱们自己的一点儿力,帮帮他们。”
苏桃都这样说了,齐老二频频点头应是。
仓里的粮食不足三十石,苏桃便想凑够三十石,她让齐三郎跟喜子带着铜佃再去村里收些粮食回来。
粮食收的很顺利,因齐三郎说锦昌布行的东家要收些粮食捐给受灾的宿州,大家一听这家要做好事,且给的价格也不低,家中有余粮的都拿了出来。
不到两天就收了五石小麦,凑够了三十石,苏桃雇了八辆马车,一点儿也不低调地去了桃源庄。
粮食装上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挂着三尺长的红布,红布上用黄色染料写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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