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七年七月十六日夜,鹧鸪岭东南侧,自姑墨到邛城的盘山路被西凉军以硝石炸毁。
姑墨军向西围攻即墨城的图谋落空,遂集中兵力于宁川,随时准备向东进攻边境重镇武威。
同月二十九日凌晨,龙渊镇国公霍萧薨逝,皇帝姬天盛罢朝三日以示哀痛。
霍萧一生戎马,为整个龙渊的安危鞠躬尽瘁,居功至伟,满朝文武大臣不约而同前往镇国公府吊唁,以示敬重。
圣上特命礼部全权负责国公府的丧葬事宜,以国礼的待遇恭送这位英雄人物安息长眠。
一个月后,霍妤凝搬到了秦王府的澜月居,不到几日,她即将成为秦王府侧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玲玉和夏芷听着这样的消息急得团团转,却见自家王妃每日只是心平气和地该吃吃该喝喝,甚至有几次还去澜月居找霍妤凝闲聊,俨然一副正妃与侧妃相处融洽的既视感。
她们虽不能说什么,却在生活起居,尤其是吃食方面加强戒备。
沈黎砚对此并没有阻止,只是淡然笑之。
她现在除了关心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想的最多的就是一触即发的宁川战局。
这个月尚未收到姬冥修的书信,她知道两国之间的对战也就在这几日了。
天盛七年九月三日,龙渊五万大军陈兵于武威边境,与北燕五万大军在宁川展开殊死搏斗。
两军奋战一月有余,宁川被一分为二,清水河以西为北燕所占,以东为龙渊所有。
两国在宁川的对战,在此后两个月内一直处于胶着状态,无论哪一方,都无法再挺进对方领域一丝一毫。
十一月十五日夜,整个盛京大雪纷飞。
秦王府紫宸居内,怀孕九个月的沈黎砚见了红,府中上下顿时忙做了一团。
在府内早已住了一月有余的两个稳婆,开始了两天两夜的辛苦忙碌,孩子一直生不出来,管家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邱姑姑拉着圣上派来的张太医和李太医,急匆匆往紫宸居赶。
紫宸居内,沈黎砚含着参片,浑身上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早已痛得没了知觉,可她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等来了太医。
两位太医一致诊出,沈黎砚胎位不正引发难产,原因是她骨盆狭窄,胎儿无法调正位置顺利生产。
于是,两位太医隔着床帐,指挥两个稳婆用复位的手法进行胎位归正。
两个稳婆整个操作过程当中都是慎之又慎,就怕一不小心操作失误,引发难以承担的杀头大罪。
姬天盛和杨雪迎着风雪乘着銮驾而来,冒寒等在屋外,他们听着屋内沈黎砚若有似无的喊痛声,急得坐立难安。
好在经验丰富的稳婆们最终顶住压力,一天一夜之后,接生出了秦王府的第一个孩子。
凌晨之际,连下了三日的大雪骤然停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最后几片雪花的降落,响彻在整个秦王府上空。
在场的所有人都喜不自胜,当稳婆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出来给众人看时,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是个健康的小世子。
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举着小拳头哼哼唧唧着,看着分外可爱。
姬天盛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想起了皇叔,他除了眼睛长得像沈黎砚以外,额头、鼻子、嘴巴都像极了皇叔,几乎是他的缩小版。
四个月前大皇子出生,除了鼻子像他以外,长相全部随了皇后,现在看到皇叔的孩子,他顿时觉得有些吃味。
他不由看向逗弄着孩子的杨雪,觉得他们有必要再生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
杨雪自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有些不太自然道:“孩子的长相是会变的。”
姬天盛看着她娇羞的容颜,俯身轻笑道:“等阿雪养好身子,我们再生一个也可以。”
杨雪面上浮现一片红晕,娇羞道:“臣妾先去看看王妃。”
姬天盛看她抱着孩子进入屋内,脑中想着的却是宁川的战事。
也不知皇叔在那边如何了,他得知自己的麟儿降生,一定会很开心吧。
紫宸居内,沈黎砚努力坐起身,抱着怀中的孩子兀自浅笑着。
这是她和阿雍的孩子,她想他,真的好想他,也不知他在宁川如何了。
她看着坐在一旁的杨雪,虔诚地道着谢:“让圣上和皇后娘娘跟着受累了。”
“阿黎哪里的话,皇叔不在京中,我和皇上自是要力所能及地看顾好你。”
沈黎砚看着她犹带疲累的神色,温声道:“你们累了一夜,快些回宫歇息吧,珵儿醒了,该哭着找你了。”
杨雪见他们母子平安,又想到马上就是早朝时间,便也没有再耽搁。
夫妻俩对府内众人又叮嘱了一会儿,才同沈黎砚辞别回宫。
沈黎砚逗着怀中的小家伙,见他闭着眼含了会儿她的手指,发现不是他要找的食物,于是小嘴一撇,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沈黎砚手足无措地看向邱姑姑,邱姑姑肃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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