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雅收拾妥当,正要折身返回西厢房,一道清冷无波的声音自屏风处传来,“她是何人?”
“一个朋友。”他望了一眼对面之人,示意她一起离开。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如此细心照料。”
“阿龙,你该离开了。”
“不要叫我阿龙,她已经死了。”
“你此次不该来龙渊。无邪会担心你。”
“无所谓。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如此。”她顿了下,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眸中似有微微的怒意流溢而出,“应该说,我们都习惯了如此。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过去的人。”
陆放雅淡然的双眸似沉浸在悠远的过去,许是片刻,又或是过了良久,他神思难辨的眸光中才渐复清明,声音一如既往地温雅,“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可我们已无法回头。我此次来到盛京,不只是为了找你。”
他不由抬眸看向她,只听她道:“她最近总是梦到秦夫人,癔病也发作得愈发频繁。太医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想帮她找找十八年前秦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若是能找到,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念想,说不定对她的病情还会有所帮助。”
陆放雅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听几个嘴碎的下人讲起过秦夫人,说她逃婚北燕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北燕皇帝拓跋弘,而选择与当时的定西候秦伏渊远走高飞。据说二人从小就订了婚约,本来等秦伏渊从西疆战场回来便会成亲,没成想还没等他回来,她却被东岳皇帝赐婚给拓跋弘。
至于她为何会被赐婚北燕,那些下人也不大清楚,只说她抗旨不遵,坏了自己清誉不说还连累了伏太傅一家。伏太傅为此还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并将其移出族谱。
他虽然不了解其中原委,但那件事与东岳太后绝对脱不了干系。毕竟,她作为秦夫人的姐姐,知道的一定不比别人少,甚至妹妹的遭遇或许也少不了她的参与。
“你是说,秦夫人当时来过龙渊,还在盛京生下了那个孩子?”
“我找了当年的知情之人,他们只说秦夫人当年与定西候一路逃到了盛京,定西候之后还被当时的龙渊皇帝姬定苍封为定北将军,龙渊皇与当时的贵妃娘娘甚至还为他们主持了婚礼。两人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儿,但龙渊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之后,他们的消息就此中断。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只知道秦夫人确已过逝,而那孩子却是杳无音讯。”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孩子还有可能活着?”
“是一定还活着。”
“巫月从离境海回来了?”
“嗯,你知道她的占术从无错漏。”
“你的病情时好时坏,也要多加注意。”
“能听到你的一句关心还真不容易,不枉我千里迢迢赶来。”
“过了那么久的事,不一定能查到有用信息。你要早日回去,或者我可以帮你代为查找。”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难道你不知还是不懂我对你的心意?”
“阿龙,你知道我们不可能。”
“就因为上一辈的那点恩怨,你就要弃我们之间的两小无猜于不顾吗?”
“我只把你当妹妹。”他眼神温和又坚定地看向她,“从小到大,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我不信。”
“他都说这么清楚明白了,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留点作为女子的尊严与骄傲不行么。”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自卧榻上传来。
二人皆错愕地看向那个自床边缓缓起身的人。看着她扶着床沿定了定身子,而后伸了伸懒腰,便径直走向中央的案几上自斟自饮了两杯温茶,随后又去窗棂的空隙中认真看了几眼外面才返回案几坐了下来。
微生思龙早已恢复神色,只是微蹙的眉眼显露出了她的些许不快,“你是何人?我和他之间的事用得着你插嘴?”
“我姓戚名沐九,他的好友兼...”她故意坏心思地顿了顿,一双狭长的双眸拉丝般看着陆放雅。
对面的微生思龙见此情景,立马不淡定了,“放雅,你说清楚,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陆放雅看着对面那个斜斜靠在椅背上,一副深情款款望向他的人,一口气顿时哽在喉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样子,他知道她又要恶作剧了,那邪气的眉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无奈道:“她是我的朋友兼同僚。”不管春闱结果如何,她都起码是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与他算是同朝为官,同僚一词并无不妥。
既是朋友又是同僚,那关系岂不是很亲密,而且她看放雅的眼神那么异样,肯定没那么简单。莫不是...微生思龙猛然瞪大了双眸,迟缓地看向陆放雅...
“放雅,你同我不可能,难道跟她就有可能?”她顿时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与羞辱,她有一天居然会败给一个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阿龙,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定是她勾引的你,对不对?我这就去把她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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