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陆放雅,看着城门口越来越远的身影,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
她眼底的不舍与难过刺痛了他的双眼,她的身边已有了能护她无虞的良人,他亦没有了安慰她的身份与立场。
现在的她,幸福吗?真的快乐吗?
他想,应该是的。
送妹妹回东岳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一个独自疗伤的机会。
他希望,一年后的自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应该是释然的,心安而无所住的。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策马奔向他们的娇俏身影。
他眸中微诧,却也只能无声轻叹,太后与圣上还是没能拦住她。
此时的他,竟不知是悲伤还是难过。
从他来到盛京,身后就一直有个小姑娘追着他跑。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现在。
即便他已经拒绝过她不止一次两次,但她还是永不言弃地继续追逐着。
他无法理解这种执着,却也被这种执着潜移默化地渗透着,感化着。
凤眸微垂,他叹息一声,终是叫停了马车。
马车中的戚暮烟自是注意到了飞奔而来的姬月璃,也看到了在城门口一闪而逝的高大身影。
他还是来送她了。
清冷的风从指尖吹拂而过,那是她逝去的一段美好回忆。
她会永远记得,曾有那么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喜欢过她,给予她温暖,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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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的腊月初十,景严与玲玉也终于走完他们的爱情旅程,正式结为夫妻。
沈黎砚新收了个丫头夏芷,一个像玲玉一样,灵动可爱又忠诚聪慧的小姑娘。
玲玉成婚时,她帮了很多忙。
半个月前,玲玉成为了沈黎砚的义妹,认亲仪式更是邱姑姑亲自打理操办,这让玲玉感动得热泪盈眶。
成婚后,玲玉一如既往地去砚落居照顾沈黎砚的饮食起居,却被她婉然拒绝。
沈黎砚心知,玲玉照顾她已经成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但成婚后,她有了自己的家,不久以后她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及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一直这么自私地霸占着她。
她陪她走过的那段艰辛又美好的日子,已经是她给予她最美好的回忆,接下来,她的回忆中虽依然会有她,但她显然已不是这些回忆中的全部。
不过,为她操惯了心的玲玉根本坐不住,每日不是给她熬补药喝,就是做虎头鞋、虎头帽和小肚兜什么的,整得夏芷和邱姑姑都没事做了。
景严成婚时,景飒特地从沙川赶回了盛京,为弟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也是在这时,沈黎砚才得知了景严为何一直不喜自己哥哥的原因。
景严和景飒只差一岁,他们的父亲景奕当年是沙川那一带有名的县令,他爱民如子,常常惩治一些贪官污吏,以整顿整个沙川的不正之风,这无疑赢得了当地人的交口称赞与爱戴。
然好景不长,那时当地一个恶霸的儿子在沙川恶意虐杀平民证据确凿,他们的父亲依法将其绳之以法,判其死刑。
那恶霸先后以金钱、性命相诱相逼,景奕都不为所动,最后恶霸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竟伙同当时收受了恶霸贿赂的墉城太守伪造证据,污陷景奕收受贿赂贪赃枉法。
景奕蒙冤入狱,自知自己凶多吉少,他将年仅九岁和八岁的景飒和景严,托付给他的妻子和两名得力亲信。
然而那恶霸和太守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竟是派人要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尽杀绝。
他们本来可以在两名亲信的保护下,悄然躲开那些黑衣人的追杀,却因景飒坚持要回去救自己的父亲而无意暴露,两名亲信随即被杀,而他们的母亲更是为了引开杀手而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所幸他们被当时去墉城微服私访的姬定苍救下,虽然后来墉城太守和那个恶霸皆被判处死刑,但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还是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景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恨上了自己的哥哥,在他看来,当年正是因为景飒的一意孤行,他们才没有了母亲,所以他恨自己的哥哥。
沈黎砚顿时想起了那个灰蓝色的布包和里面拨浪鼓上的胖娃娃,原来,他对景飒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不近人情。
他还是十分想念自己哥哥的,否则就不会那般珍惜他送他的礼物了。
随着年龄的渐长,景严自是慢慢理解了哥哥当年想救父亲的急切心情,也自是知道哥哥这些年来一直也在内疚自责,自责于当年因为自己的莽撞冲动,非但没有救下自己的父亲,反而还失去了他们的母亲。
他们是这世间彼此唯一的亲人,又岂能因为儿时的某个过错而继续蹉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他们的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定不会开心。
景严此次成婚,哥哥景飒不远千里来京,见证弟弟最幸福的一刻,景严嘴上抱怨着哥哥大老远过来做什么,心里却是开心地不能自已。
沈黎砚自是看出了他的嘴硬心软,在她和玲玉特意的安排下,兄弟俩多年来第一次敞开心扉,畅谈了一夜,终于达成了世纪大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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