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阿雍已将向佐秘密调回归砚城,所以他们不用担心归砚城的安危。
景严已经将管家和邱姑姑秘密转移到东岳安州,玲玉母子也在那里。
如果姬天盛对沙川的景飒下手,他们兄弟俩就会里应外合投诚东岳,总归不能被其随意拿捏。
当然这是他们最后不得不为之的后路,毕竟谁都不想背负叛国的罪名过一辈子。
天盛十二年腊月初五,姬冥修击退邛城尚未撤走的两万五千多龙渊军,邛城自此收复。
同年腊月十二,他马不停蹄地北上驰援尚在与姑墨军在清水河僵持对战的沈黎砚。
半月之前,攻势凶猛的姑墨骑兵突破中宁山西凉军的重重封锁,将其逼退至清水河以东。
沈黎砚命令西凉军冒着严寒,连夜在清水河冰面上深凿孔洞,在冰面之下埋置水雷,将整个冰封的水面炸裂开来。
姑墨军无法通过冰面继续东进,只能等几日后河面再次结冰后再意图挺进。
沈黎砚趁着这几日的时间,整军备战。
她将自己三年来改进过的火弹,以地雷的形式安装在了清水河以东五十里左右的地方,一旦姑墨军渡河靠近,等待他们的只有粉身碎骨。
虽然阿雍已经在赶来宁川的路上,但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三日后,横渡清水河的姑墨军还是越过布防的地雷,向东挺进了一百多里,当然代价也是惨重的,将近两千的北燕军成为了地雷的亡魂。
沈黎砚深知此次的主帅与五年前的不同,因为前后的战略战术明显无法相提并论。
翌日午后,她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不同凡响的主帅,裴寂。
四年未见,他变得更加成熟和稳重了。
她依然记得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也依然记得,他在桃林被她发现他在偷看自己舞剑时的尴尬与无措。
她慨叹世事无常。
再怎样的际遇与相识,也改变不了他们本就是敌人的事实。
在北燕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也终究不过是她做的一场真真假假的幻梦而已。
裴寂没有与她绕弯,就那样沉静地对她道:“陛下说,琼华殿内一切如昨,他等您回去。”
沈黎砚内心毫无波澜,直截了当道:“明日破晓时分,我等着裴将军的铁骑踏过我的身躯。”
言罢,她转身向五十公里以外的军营走去。
“贵妃娘娘,您知道,我不会真的伤了你。”
她侧身对他笑了笑,“宁川城一旦失守,我会杀了我自己。”
裴寂的眸中闪过惊诧,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他知道她强撑着心疾前来战场已实属不易,却没曾想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对陛下的爱恨皆无,那里荒芜一片,空空如也。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望着那道孤高挺直的背影,也终于明白为何陛下一直都非她不可了。
她一定恨极了陛下的言而无信吧?不,她对陛下已经没有了恨。
那种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陛下若见到了,不知会有何感触。
他深知接下来的战事不会太轻松。
用不了三日,姬冥修便会来到宁川,他需要速战速决。
然而,就在他于翌日破晓之前发动与西凉军的对战之时,中宁山以西一百公里之处的姑墨军营,被三千西凉精锐伏击,损失惨重。
他顾不得进攻沈黎砚的防守,赶忙下令向清水河西岸撤退,疾速赶回中宁山救援。
只是,等到他赶回时,姑墨军营早已尸横遍野,那个男人就那样骑在马上,孤高冷傲地凝视着他们前来的方向。
他,等他们很久了。
他无法想象男人是如何绕过危峰兀立的望月谷,从后将姑墨军包抄殆尽的。
他明显是临时改走小道,率领精锐搞突袭的,而且他应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提前告知沈黎砚,否则她早已带着西凉军对他追将而来。
一直以来,他对外界所传的龙渊战神的事迹都是半信半疑,甚至是不屑一顾的,然而眼前的此情此景,却不得不让他承认他的名副其实。
他是个战术天才,裴寂佩服着他的同时,已经开始思考起了应对之策。
过不了多久,沈黎砚的军马便会闻讯而来,他必须在她赶来对他形成夹击之势前,冲出姬冥修的包围圈。
两军对阵,他必须夺得先机。
他带领的是两千黑甲军和五千姑墨军,姬冥修率领的也只是三千赤焰骑,而且经过之前突袭姑墨军的损失,他现在所剩的也不过两千五左右,他不信他能一直以少胜多。
号角声起,两军展开激烈交战。
当赤焰骑一鼓作气,将姑墨军逼退至中宁山西段的盘峰谷时,姬冥修微抬右手,其上埋伏的赤焰骑见到他的指令,点燃地上的火捻子后迅速撤离。
下一刻,一阵轰然倒塌的山石碎裂声响彻整个盘峰谷。
碎石崩落,无情地砸中谷中的姑墨军,三千士兵被埋在乱石之中,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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