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这边军帐内正议事未毕,张岩亲兵便过来传信说:“杨军门亲来验看石桥之役的缴获,参将大人命哨总以上军官,齐聚辕门相迎。”
他便命孙大山与同来的三人先休息,赶忙率各位哨总赶往营门外官道上迎接总兵杨国柱。
……
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独领自己的正兵营,驻防区位于小龙河南约十里处的范围,他同样占用一个废弃的村堡建立总兵营盘。
在杨国柱扎营的地方往西十余里,便是林苑内监提督官署。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将元朝的下马飞放泊扩建为南海子皇家猎场,同时还修建了庑殿行宫,以及这林苑内监提督官署,命太监驻此总领经营海子里事务,并设“海户屯”专司守卫打理南海子之事。
杨国柱得知参将张岩部又斩获鞑虏三百七十多颗首级的捷讯后,他的内心惊讶不已,猛地一下,竟从座席上站立起来。
他的中军亲将游击将军郭英贤也是满脸狐疑的问道:“真的假的?小诚哥竟捉了个甲喇章京?老郭我连日出巡,与鞑子鏖战多日,俺也只砍了十几颗首级,督臣都已经是赞赏不已,这小诚哥若是真的捉了个活的甲喇章京,那还不……”
郭英贤不住的扭着自己那四四方方的壮健身形,摇动着头上那颗硕大的脑袋,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前来传报捷讯的张岩亲将林志义,见杨国柱和郭英贤都是有些怀疑的意思,忙微笑说道:“禀杨军门与郭将军,那鞑虏首级,还有鞑虏的甲喇章京和他的官纛大旗都在我家将爷大营,杨军门若是不信,自可前往亲验查勘,便知末将所言不假。”
总兵杨国柱急切的说道:“好,我这就前往张参将驻防之地察看。”
林志义忙请告离开,先行回营向张岩复命去了。
这边,总兵杨国柱也是忙吩咐中军亲将郭英贤,叫他召来几个亲军护卫,一行人便策马滚滚出了村堡口的营门,一路向南,往张岩驻军的那处废堡奔去。
……
明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日,酉时,秋风卷着枯枝残叶,不住的在荒野里翻滚着。
此时,大明帝国北方深秋的酉时,天光已十分暗弱,太阳歪歪扭扭的躺在地平线上,微弱的光芒似有若无一般,虽已无法普照大地,但即使是如此微弱的残光余晖,洒落在各人的脸上身上,仍会让人感觉到温暖之意,就算萧瑟的秋风打在身上,吹在脸上,也不会觉得那般冰冷!
得到林志义回禀后,参将张岩赶忙命自己亲兵传召侄儿张诚,以及千总梁松带着各哨总,齐聚在营盘大门外的官道上,等候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总兵杨国柱一行。
总兵杨国柱一行策马滚滚而来,他也顾不得与参将张岩寒暄,急不可耐的要观瞧张岩部下斩获的成果。
参将张岩领着杨国柱等一行人,进入废堡内的大营。
随在总兵杨国柱身后的郭英贤,一把拽过张诚,大着嗓子就吼道:“小哥儿,真捉个鞑子甲喇章京咋的?”
张诚看着郭英贤奇怪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他强行忍住不笑,答道:“捉了,还是个活的嘞,大纛盔甲虎枪都在里面,不信,你就自个看去。嘿嘿……”
郭英贤仍是一脸不可思议,大脑袋瓜子来回摇晃着。
一行人来到营盘内的一处空场地,参将张岩麾下的军兵们,正忙着用石灰硝制这些新斩获的清军首级。
看着这一堆堆的秃瓢般的清军首级,总兵杨国柱面上的神情很是丰富,他的中军亲将游击郭英贤,更是在他旁边不住的喘着粗气。
郭英贤快步抢上,抓起几颗首级拿在手上仔细观瞧,他是经年的老军伍,这些首级是真的鞑子脑袋,还是杀良冒功而来,他自是一看便知。
看了几颗后,他又走到旁边另外一堆首级处,再抓几颗认真的瞧看着,同样颗颗皆是真奴首级。
总兵杨国柱到不太在意这些首级,因为有前次马坊之战,张诚斩获百多颗清军首级的经历,他相信这次也一定都是真奴首级,而且张诚、张岩叔侄二人更不会查错了个数。
自打进了营地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在找寻那杆清军甲喇章京的官纛大旗,近四百颗清军的真奴首级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几堆首级后面斜斜戳在那里的甲喇章京官纛大旗。
杨国柱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官纛大旗,面上虽神色不显,他从军多年,什么没见过?
但此时心情激荡之下,他的身体都已在微微颤抖。
良久,总兵杨国柱将张诚拉了过来,亲切的看着他,心下是越看越爱,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张诚,勇猛无敌,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止斩首如此众多,更生擒建奴甲喇章京,缴得官纛大旗,真是大壮我宣镇官兵军心士气,我想若是督臣听闻如此捷讯,也定会万分欣慰。”
原来,就在前几日,大队清军绕过张诚等在凉水河的防线,向西攻击了卢沟桥和拱极城,把防守那处地方的总监军高起潜部,杀得大败而逃。
高起潜为了推脱罪责,竟联合阁臣杨嗣昌把卢象升部连日来的斩获,以及守卫地方的功绩压下不报,并将卢沟桥和拱极城失守的罪责也推给了卢象升。
崇祯皇帝连续几个晚上,都去煤山眺望京城外的西南郊野,彻夜燃烧的火光,使他内心万分焦灼。
同时,卢象升方面的所有信息,都被杨嗣昌故意压下,并未上传天听,所以崇祯皇帝一点也不知道卢象升此刻正率部下军将,严守凉水河防线,日夜与鞑虏鏖战。
由于受到了高起潜和杨嗣昌的欺瞒,崇祯皇帝竟将自己的满腔怨怒,都撒在了卢象升的身上,他下了一道谕旨,严厉切责卢象升畏敌避战,劳师无功,免去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将他降为兵部右侍郎,并且还收回了御赐的尚方宝剑。
此事,现在也只有各位总兵们知晓,其他参将、游击虽有些耳闻,却并不知详细事由,因此杨国柱才想到,今次大捷足慰督臣之心,而且此番大捷阁臣杨嗣昌也定必不敢再行隐瞒不报。
张诚却未知杨国柱内心里的那些想法,他忙接言说道:“此番皆赖军门之福,末将才有如此的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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