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的凶悍之名,虽然在大明辽东、宣大各地边镇中闻名己久,然在登封营的众将士们眼中看来,也不比河南的那些大明官军强上多少。
无非就是吼声大一点罢了!
可吼声再大又能如何?
难不成,这些鞑子的吼声还能杀人的吗?
登封营在永宁城时的严格营操,此刻起了作用,于子旺拼命呼喝着一声声军令,甲中的军士也能依令而行。
他们或蹲或站,也有将手里的火铳架在山石上,然却无一人开铳,就见那些朝鲜兵们在跳过石墙时,竟有几人被拌到摔倒,后面的正蓝旗鞑子兵大声咒骂。
登封营虽然在永宁营操之后,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检验,就拉到辽东参加援解锦围之战。
他们只是在前次石门山大战时,短暂参战,也是救出宣府兵马后,即撤了回来。
但自打宣府镇兵马整合后,他们在黄土岭可没少参加轮战,基本上每隔几日便会出场,担任主攻,而平时则是派出一部分军士为助攻。
也亏得张诚能想出这种轮战的练兵之法,也只有宣府军诸营皆为张诚一人所掌控,才能行此法练兵!
看着对面朝鲜兵被鞑子驱赶,慌张的跳过石墙冲锋,于子旺双目瞪得溜圆,大吼道:“全甲都有,火铳齐射。”
“砰!砰!砰!”
登封营左部阵线这边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火光闪现中,一颗颗要命的铅丸激·射而去,空余下一片烟雾在后面向上升腾。
于子旺耳中听着对面鞑子声声怒吼,却不知这鞑子话是何意。
同时,手上可是一点也不停歇,他大喝一声:“快,装弹!”
只见他动作十分麻利,先是探手自子药袋中取出定装子药筒,放到嘴边轻轻咬破一个小口,就往引药盒中倒了一点,接着火铳回抽,整个子药筒就塞了进去。
登封营这边紧张的装填子药,正蓝旗的鞑子则怒吼着:“冲,南狗放铳了,快冲……”
很明显他们是想趁着登封营将士装填子药的空档,冲杀来杀退他们。
冲在前面的朝鲜兵们虽然很不情愿,但对鞑子的野蛮早已深知,他们在心底里虽然看不起鞑子兵,但是对他们的恐惧也是深入骨髓。
他们茫然的迈动脚步向前冲来,有几个动作稍慢一些,竟被凶神恶煞般的鞑子兵,砍翻在当场。
倒地的朝鲜兵悲惨的哀嚎着,却不知起身反抗,而其他的朝鲜兵则被这一幕惊吓,如同受了惊的小鸡仔一般,蹒跚着往前猛冲。
双方相隔也就七八十步的距离,那群朝鲜兵才跳出石墙,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登封营的火铳射杀了近三分之一。
剩下的朝鲜兵已不足两百人,他们身后还有二十多个正蓝旗鞑子,发了疯似的朝着登封营火兵们冲来。
他们都是一个心思,正如鞑子兵喊的那样,趁着明军火铳装填子药的空档,冲上去杀光他们。
然而,他们的这个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错就错在他们完全忽视了一点,登封营中可不是只有火铳兵。
对面的朝鲜兵们才冲上二十来步,就见明军藏身的山石后,闪出一队队步军,他们尽皆身着红色短身铁罩甲,前面一排大盾护住身形,盾牌的缝隙间透出一个个闪亮的枪尖。
虽是踏步前行,迎着对面的朝鲜兵就上去了,然其阵型却是始终保持严整,军靴踏地之声,沉闷而整齐,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刚刚还怒声嘶吼着冲来的朝鲜兵,见此也是心惊,他们的冲势登时为之一滞,然其前排虽然想要停步,可后排却还不知前面之事,仍是猛冲上来。
由此,朝鲜兵的阵型也瞬间为之一乱,最后排的正蓝旗鞑子却是个个眼光如刀,他们早就看到从山石后冲出来的明军。
“嗖…嗖…嗖……”
几支箭矢从朝鲜兵阵列的缝隙中激射而出,随之便是一阵“叮当”之声,偶有几声“笃笃”之声,显是箭矢射在盾牌和铁甲之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几声闷哼传来,几名登封营左部的冷兵军士被箭矢射中,他们强忍着疼痛不倒地,缓缓从后面退出了阵列。
这就是宣北军营操的优势,通过营操,每一名军士都知道自己在阵列中的位置。
而其行进、变阵、接敌,甚至是后撤,以及受伤后又如何退出战斗,皆有固定章程可循,只要结阵,不论做什么事,只需严格按着章程来做,便不会乱。
张诚练军,最重视军士们的坚忍与坚守,如提出了“不抛弃、不放弃”等口号,再有就是未得上官号令,不得开铳等等。
如此,才能在有效的距离上发挥出排铳的威力,再加上云州匠营制备的子药,又尽皆精良,自然无往而不利。
而对于战时军法,张诚也有一些严厉的规定,如战时不尊号令而私自行动者,甲长可以斩其下军士,队官可以斩甲长以下之将士,百总可以斩对光以下,把总可以斩百总以下,千总可以斩把总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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