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上圆月,地上人别。明月山庄的石阶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满头白发,徐徐老矣的岁暮之人,而另一个,则是青春鼎盛的少年。只见那岁暮之人躺靠在年轻男子的怀里,两人脸贴着脸,十指相扣,一同看着天上的皓月。
“小十四,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轩辕钰用苍老的声音,虚弱地说道。
“我也是。”小十四哽咽道,为了不让轩辕钰担心,他强忍着泪意,倔强地望天。
“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轩辕钰眼里泪光闪烁。
“好。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小十四鼻子酸得不像话,几欲落泪。
“莫哭,我心疼.…..”轩辕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双眼缓缓闭上,与萧泠十指相扣的右手,却是再也抓不住。
“好,我不哭.…..”小十四应他,紧紧拥住怀中之人,直到怀里的那具身体渐渐变冷、变硬。
林国公府,林君竹悠转醒来,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孩子!我的孩子!”他万分心慌,直到摸到自己的小腹凸起,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白衣翩翩的清俊男子推开了林君竹的房门,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孩子保住了,你要是再晚来一刻,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他将那碗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走到林君竹的床边坐下。
“大哥。”林君竹苦涩开口,然后就要坐起身,见状,林君笑急忙扶起他靠在床头,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他的腰后。
“你和君豪是怎么回事?怎么我难得回一次家,就遇到你二人双双出事?若非我回来,你二人恐怕还得双双去鬼门关!”林君笑师从药王谷,是药王最得意最出色的弟子,一手金针断脉用得是出神入化。
“三弟如何了?”林君竹冷静了片刻,方才追问道。
“你都睡了七天,何况是重伤的他?他后腰被砍伤,失血过多,心肺又被刺了一剑,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高烧不止!”林君笑说到这里,顿时就怒火中烧了。
“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要不是我在这里,你二人早就回天乏术了!”林君笑的脾性向来温和,是三兄弟中最好的,但是这次,饶是他也禁不住发火了。
“还有.....你为何会....”林君笑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君竹的小腹。
“这是莲花宫的两生蛊,原本是为了惩治负心男子的,它的解蛊之法,便是孕子。”林君竹低头,怜爱地看向自己的小腹,这是子衡的血脉,是我和他的血.脉.....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蛊毒?”林君笑大吃一惊,“这蛊毒可还有?”他急忙追问道。
“这世间,只此一只。用在了我的身上。是莲花宫宫主研究蛊方,自制出来的。现在,莲花宫已经覆灭了.….”林君竹低声说道,显然兴致不高。
“唉,可惜了。”林君笑叹了口气。
“我腹中孩子可都安好?”林君竹问他。
“你身子底子好,前些日子胎也养得不错,但是你的情绪忽然大起大落,胸口又被人打了一鞭,内伤严重,还跟君豪一样,淋了雨,而且,你还中了奇毒。故而你被送回来的时候,下身见血,已是滑胎之兆,得亏我施针及时。”林君笑如实答道。
“孩子没事就好。”林君竹吸了吸鼻子,哑声道。
“孩子的父亲,我的弟婿去了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他不该在你的身旁照顾你么?就派一个手下送你回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和萧钥的事情我都听父亲大人说过了,你们不是和好如初,相亲相爱了么?”林君笑一口气问出了困扰自己这些天的问题。
“萧钥....”男人的名字梗在喉间,生生地梗阻了呼吸,林君竹拼命压制着眼里的泪意,却是连话都无法说出口,好似失声了那般。
“怎么了?你慢慢说,千万不要动气,你现在胎像不稳,还有滑胎的风险。”林君笑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萧钥.…...跌落山崖…...下落不明.……”林君竹泪眼朦胧,两行清泪自眼角而下,无声地浸透了衣领。
“怎么会.…..”林君笑虚虚捂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是为了救我….…”林君竹思及腹中稚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想了,先把药喝了罢!”林君笑现在可算是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会大起大落了,便急忙转移话题。
他拿过药碗递给林君竹,“我想去看看三弟。”林君竹一边喝药一边说道。
“自然可以。只是在见三弟之前,你先见见你的两个下属吧。她们两个也是身负重伤跑了一路,身上还中了跟你一样的毒。咱们家都快成难民所了。”林君笑扶额,表示他真的是心累。
“对了!碧月山庄如何了?江湖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林君竹这才想起那些武林侠士还被困在碧月山庄。
“碧月山庄一夜崩塌,据说是山难造成的?而那些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门派,损伤惨重,几近覆灭。江湖势力大大折损,故而朝廷派人接收了残余下来的江湖势力,轻易地就将江湖划归到朝廷治下了。”林君笑想了想近来听到的消息,跟林君竹一五一十地缓缓道来。
“对了,父亲在三弟的房间守着三弟。你既然醒过来了,我得去告诉父亲一声,免得他总是提心吊胆的。”林君笑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好,你去把芷兰芷若叫过来吧!”林君竹对他点了点头。
“嗯,你好好喝药。千万不要动
气!”林君笑看着他再三嘱咐,然后才离开了房间。
见他离开,林君竹才喊了一声:“蔚然,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附近。”
他话刚落下,蔚然便走了进来,跪在他的面前。
“我方才说的话想必你也是听见了。萧钥他..…现在....下落不明...”林君竹哽咽道。
“属下明白,这就派人去找....主子。”蔚然停顿了一下,话语里是藏不住的酸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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