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嘴上催促归催促,也知道查个宅子的老底并非容易事。
真是寻常宅子,主家是谁,自住还是出租了,如今住着谁,这几十年里换过几位主家、又换了多少住家,其实算不上难查。
只是繁琐些,愿意花几日工夫,便能有具体结果呈现。
可若是非寻常的,从头到尾经过层层掩饰,想要抽丝剥茧,就不是简单翻翻文书了。
徐简自己查过陈米胡同那宅子,很清楚弯弯绕绕,也做好了单大人几日里没有进展的准备。
却是没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
这厢各处都僵持着,林云嫣盯着的另一厢反倒有了收获。
此时,她搬了把杌子,坐在了小厨房外头,手里端着一碗奶酪。
这奶酪是何家嬷嬷亲手做的。
林云嫣想到些事儿,便请嬷嬷来府里一趟。
嬷嬷不止高高兴兴来了,还带了些她喜欢的吃食来,这一碗奶酪里添了浓浓一层蜜,又洒了不少果干,闻着就香。
林云嫣连吃了三口。
吃的人欢喜,做吃食的人就更欢喜了。
“还是嬷嬷这手艺最让人忘不了,”林云嫣赞了一句,指了指身边空着的杌子,“嬷嬷也坐。”
既然郡主请她来,自是有话要说,何家嬷嬷便没有推辞,依言坐下了。
她道:“倒是想起了以前在桃核斋后院里,郡主也是这般坐在厨房外头。”
林云嫣笑了笑。
她想问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花厅里一人一杯茶,端正是端正,却也着实拘束。
还是厨房这一亩三分地,虽说也不是嬷嬷用惯了的厨房,却也算得上“对口”,再有杌子排排坐,她更放松些。
“一边吃,一边听嬷嬷说些老黄历,”林云嫣笑道,“对我也是个乐子。”
何家嬷嬷道:“郡主想问什么?”
“还是与晋王有关的事。”林云嫣道。
何家嬷嬷面露难色:“我能想起来的,之前都告诉郡主了。”
林云嫣冲她笑了笑。
既然他们怀疑到了李渡的头上,对李渡的事情多少也了解了一番。
作为先帝爷的第二个儿子,李渡的出身与长兄李沧截然不同。
李沧是中宫嫡出,李渡的生母是一位选侍。
那位选侍在宫中一点不起眼,也是机会落到头上,一夜恩重怀了龙胎,只可惜身体弱,儿子平安生下来了,自己的身子骨却是越发不好,需得多休养。
襁褓中的李渡被抱给了董妃抚养。
董妃的祖父曾任通政司通政使,家中长辈也多在地方任职,她本人学识好、耐心足,是养育孩子的优秀选择。
事实上,董妃待李渡也的确很好,可以说“视为己出”。
这一点,林云嫣私下同王嬷嬷打听过,宫里老人皆是这么看待的。
王嬷嬷是这么说的。
“生母的状况不适合养育孩子,为了能寻个好养母,皇太后当年也是费了不少心。”
“那时候多早啊,先帝爷也年轻,后宫里但凡能得几分眼的嫔妃,没几个会真心实意替别人养儿子。”
“有人不想惹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人想借着便宜儿子在身边、有更多面圣的机会,肚子里全是算盘,娘娘最后挑来挑去挑了董妃娘娘。”
“董妃待殿下真心好,吃穿用度样样上心,也不曾拘着殿下去见生母,说是养恩生恩都是恩。”
“许是见殿下成长康健平顺,那位生母月子里的病看着也渐渐好起来了。”
“只可惜,她福分浅,差不多在殿下四五岁的时候吧,冬日里染了风寒,开春了也没好起来,一直病怏怏的。”
“董妃那阵子不让殿下去探病,小孩子体弱,怕过了病气,本以为挨到了夏天、热起来就能好了,没想到最后病故了。”
“为此,董妃好一阵后悔,说早知道生死两别,就该让殿下多去几次。”
“自那之后,董妃待殿下越发仔细,开蒙念书,文武功课,亲娘怎么待亲儿子,她就怎么待殿下。”
“殿下与董妃亦是感情和睦,先帝都夸董妃会养孩子。”
“先帝驾崩后,董妃伤心过度,病了三个月后也跟着去了,殿下守灵、扶灵的,孝子规矩都做全了,礼部那儿也没敢硬拦着。”
宫里人人都可惜晋王生母走得早,也都念叨董妃这个儿子没白养。
王嬷嬷如此说,林云嫣前次问何家嬷嬷时,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王嬷嬷身处中宫,后宫的风吹草动她都看在眼里,知道的事情都能串起来。
何家嬷嬷在御膳房里做事,别看与后宫关系不近,但人多嘴杂,宫女嬷嬷太监们管不住嘴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锤能说道出不少秘事来。
那是与王嬷嬷截然不同的视角。
即便在那些流言蜚语的视角中,也无人说过李渡与董妃的养母子关系不融洽。
至于与李渡有关的、林云嫣与徐简更关心的那部分,何家嬷嬷说不上来。
最初她坦言出身御膳房时就同林云嫣讲过,她出宫太早了,那时连李沧都还是个小孩儿,更别说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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