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死鸡这种事,不至于劳动单慎,底下府丞来办就行都算客气了。
可将军坊全是一众纨绔子弟,自个儿没本事架不住家里很有本事,真有什么状况连单慎都得陪个笑脸,其他人自是啃不动。
单慎本就为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突然有人来报官,报的还是将军坊的事,一个头两个大。
等听说是斗鸡过程中,有人暗石头伤鸡,把鸡打死了,边上的师爷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嫌弃得单慎直摇头。
可到底是嫌弃师爷,还是嫌弃鸡,亦或是嫌弃将军坊里的纨绔,也就只有单大人自己清楚。
一行人到了将军坊外。
见官差来了,围在大门外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忙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单慎刚迈进去,大管事就迎了出来。
“单大人,”他搓着手、端着笑脸,“给您和差人小哥们添麻烦了。”
单慎哼笑了下。
确实挺麻烦。
等一路走到擂台那儿,看到围在小楼下那一群衣冠楚楚的子弟,单慎眼皮子直跳。
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愣是觉得“不妙”起来。
目光从神色各异的脸上划过,果不其然,有不少是以前打过的老交道。
要说犯过什么大恶,其实也没有,要说循规蹈矩,也挨不上,就是些从小到大醉酒惹闲的小混蛋。
其中一个是保安侯的幺孙,姓喻名诚安,未及弱冠,文武都拿得出手,偏就不思进取、只爱纨绔那一套,让长辈格外头痛。
先前因着吃多了酒与另一群酒徒起口角,双方酒气上头打作一团,喻诚安醉醺醺的手上没个轻重,打折了一人胳膊又打断了一人门牙,闹到顺天府,最后保安侯府赔了不少银钱平息了。
此时,喻诚安正被人围着。
见到单慎,他赶忙抬声喊道:“单大人、单大人!他们都冤枉我,非说那只鸡是我打死的,大人快来给我做主。”
单慎:……
头痛。
这种破事,有凶手比没凶手还头痛。
师爷见单大人皱眉,低声宽慰:“死的也就是只鸡,好歹喻公子是个有钱的,大人问一问、查一查,若真是他就让他赔钱了事,今儿天黑前肯定完事,不至于闹去第二天。”
单慎摸了摸胡子,有被安慰到,虽然不多。
师爷眼珠子一转,又道:“再怎么样,也比太子那些事情简单。”
提及太子,单慎深以为然。
这些纨绔子弟并一块,也没太子殿下一人能折腾。
这么想着,他看喻诚安等人立刻就顺眼不少。
“你别急,”单慎与喻诚安说完,又问大管事,“到底怎么个过程,仔细说说。”
大管事还没开口,边上子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单慎听得耳朵嗡嗡,却好歹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又接过管事送上来的白羽鸡,捏着它脖子翻看,之后就扔给了仵作。
仵作拎着鸡,面色讪讪。
他入行几十年,各种凶案见多了,什么惨样的都见过,也验过猪狗鸡鸭,但那些都是在查凶案时、验现场一并验了的,何时又把畜生当主角验过?
饶是如此,他还是绷住脸,问道:“那石头呢?也拿来看看。”
有管事去取了,单慎趁着着这时候又问:“有人看到石头是从小楼这侧飞来的,所以把楼围了?”
“没错、没错!”
“喻公子当时在楼上看斗鸡,下来发现出不去?”
喻诚安道:“鸡死了、不斗了,我当然想走了,结果他们各个说我是凶手。”
“你不是、你急着走?”
“谁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闲工夫!”
“你这么爱看热闹,不想知道杀鸡?”
一时间,七嘴八舌又争辩起来。
单慎听了两嘴,又问大管事:“今日早早开场了?与原先的安排不一样?”
“有贵客来,”大管事忙道,“不好叫贵客空等着,就先开了。”
边上其他人听了,亦扭头问:“什么贵客?”
“多贵的客?让你们连报官都不敢?”
喻诚安亦是好奇。
他出身侯府,祖上有军功,他在京中行走已经算很有头有脸了,当然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勋贵簪缨、皇亲国戚,喻诚安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横着走。
此刻闻言,不由抬头往楼上看去。
什么人能让将军坊都这么小心?
按说真心喜好斗鸡、时常来将军坊凑热闹的厉害人物,他都认识,莫不是今日是哪位熟人?
大管事没公开答,只凑到单慎跟前:“大人借个耳。”
单慎便侧着身子靠近了些。
“不晓得具体身份,但身边跟着的那个肯定是个内侍,出门有内侍随行的,小的们哪里能不捧着?”
师爷听不到,只看到他们单大人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而后,单大人与大管事忙不迭追问:“多大年纪?什么样貌?你说他上午来的?”
不怪他慌,他哪里能不慌!
午前,圣上就召太子了,可偏偏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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