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江窈心慌地垂下脑袋,不敢看江淮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张了张嘴,从唇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之前不小心摔到了,没来得急去…去看医…生…就这样了。”
江窈有个小习惯,每次一说谎,手指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攥衣角,这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江淮之却很清楚,江窈小时候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这些小动作他再清楚不过了。
“婶婶没带你去看?”江淮之没有拆穿她,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江窈仍旧低着头,压低声音说:“后面带我去了,治不好了,就随便配了一个助听器。”
江淮之闻言脸色铁青,沉声道:“她不带你去,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事记得找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抽时间回来看她,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江淮之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心里跟刀割一般,纵然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可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了。
江窈颓然地扒了扒头发,哑声道:“忘了。”
江淮之深吸了一口气,朝她伸出手,寒声道:“助听器给我看看。”
江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里。
从来没见过江淮之冲着自己发脾气,江窈这会儿还真有些怂。
江淮之看着手心里劣质的助听器,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我每年给你妈账户上打的钱,够她这辈子都不用再工作了,她就给你买这么个玩意儿?”
江窈无助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应该说啥。
江淮之每年会打钱回来,她是知道些的,但不知道具体数额。
每次问徐白英的时候,她几句便搪塞过去了,嘴里总念叨着没多少,早就花光了。
江淮之的声音有些大,江之珩被他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着一脸怒气的父亲,他疑惑地问道:“爸爸,你怎么啦。”
江淮之面前笑意,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儿,轻声道:“爸爸没事儿,爸爸和姑姑在讨论事情,再睡儿好不好?”
江之珩搂住他的脖子,点了点头,刚要闭上眼睛时,又不放心地说了一句,“爸爸,你不在许欺负姑姑…”
江淮之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快睡吧,爸爸有分寸。”
江之珩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待到肩膀上的小人呼吸渐渐匀称后,江淮之才重新看向江窈,轻声嘱咐:“在沙发上等我一会儿,我先把他抱上去。”
江窈哪敢说不行,乖乖地点点头,“哥,你去吧。”
江淮之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江窈看着楼梯上那道颀长的身影,抬手在胸口拍了拍,深吸了一口气。
她刚才都快吓死了,差点没忍住都说了,幸好她及时刹住了车。
等待的几分钟里,江窈如坐针毡,她有点拿不准江淮之让她在这等着做什么,现在都快十点了。
江淮之下来的很快,手上多了一串车钥匙。
江窈局促地站起身,愣愣地看着他。
“跟我去趟医院。”江淮之温声道。
江窈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江淮之是要做什么,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说:“哥,不用了,我之前去看过,时间太长了,已经治不好了。”
江淮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耐着性子说:“没事儿,哥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看,行不行再说,先试一试。”
江窈只好点头应下,与他一同往外走。
..............
江淮之带着江窈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江淮之在一旁看着,脸色越发难看。
他皱着眉头看向那老专家,沉声问道:“她这情况还能治好吗?”
“刚才听这小姑娘讲,她是小时候不小心摔倒,才把耳朵磕坏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老专家皱着眉头看着检查结果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哪不对劲。
照理说,只是简单的摔倒,根本不会对耳朵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闻言,江淮之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椅子上的江窈,心头思绪颇多。
江窈头皮发麻,放在膝盖上的手抖个不停,生怕面前的老头子会追着她问。
“小姑娘,你说实话,你这真的是摔的吗?” 老专家抬手推了推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江窈呼吸一窒,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拽住衣角,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微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
江淮之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温声道:“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江窈想都没想,噌地一下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门缓缓关上后,江淮之收回视线,看向老专家,“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专家也没跟江淮之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姑娘的情况不像是摔倒导致,更像是被人扇了耳光造成的。”
江淮之眼眸骤然缩紧,难以置信,过了许久,他才开了口,声音艰涩,“还有可能治好吗?”
老专家拿着检查结果,眉头皱得死死的,他叹了口气,惋惜地道着:
“一般来讲,外部因素也就是通常意义上说的外力导致的鼓膜穿孔很有可能会导致听力下降,也有可能伴随耳鸣的现象。”
“这个时候就需要及时来医院检查,清理外耳道血块,这样过后一般来说,伤口就会恢复的,如果还是不行,就需要进行手术治疗。”
“大部分鼓膜穿孔导致的听力下降大部分都可以恢复,可若是挨了几耳光造成的神经性耳聋就很难恢复了,这姑娘时间拖得太长,我看是难了.....”
江淮之紧绷着脸,“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专家推了推镜框,叹了口气,“她这种情况很难治好,右耳的听力近乎没有,最好做人工耳蜗。”
江淮之冷着脸道了声谢,转身出了门。
老专家揉了揉脖子,一脸疲惫,大晚上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干活,还真有些吃不消。
江窈眼尖地瞥见江淮之出来,下意识站起身,问:“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困了。”
江淮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跟哥讲实话,你耳朵到底是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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